狠狠吐了口郁气后,便脚步一转快速进了御书房将方才之事附耳告知。
缪靳听闻后不觉意外,只是想到她要寻的人眉心便不觉皱了起来。她既在此时想到他,必是对他了解甚多,且应也有关心其安危之意。
他自能看出她无意于旁人,但对此人却是有极高的信任,不仅逃离时愿意寻他相助,至此时也头一个便选他,便连她那义兄都排在了后面。如此一想心中便醋意顿生,一股闷火亦烧得他暂难平静。却到底忍下要阻止二人再有牵连的念头,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日后她的命令不需回报照做即可,只需即刻禀于朕知便是。”
及至此时,缪靳仍只将她所要做的事当做是一件稍大的闹剧。如今二人难得能不再针锋相对,便是她任性妄为,他也依着她纵着她,左右有他在后面为她收场,总不会闹出事来。
至于她说要以权势逼他放她离开之言,就更是天方夜谭。天下兵马尽在他手,朝堂之上百官亦尽数拜服,莫说她不过一小女子,便是此刻有另一股势力异军突起,想要动摇他的根基,都是妄谈。
既她要如此撞了南墙方能让自己接受现实,那他便陪她玩一场便是。
想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以及用她的方式将她击败,要她心甘情愿主动伏在怀中的一幕,缪靳便觉血液沸腾,亦涌起无限期待。
对于周洺修,纪妤童心中是有愧疚的。无论是他几次提供的帮助,还是那次翠山时连累他被缪靳迁怒而囚在此处。
她虽从没有真正亲眼见识过缪靳残酷的手段,可只需代入一下一个封建帝王对一个与自己女人有锦帕传信类似内有私情的男子,便能想到他会做出何等样狠辣的惩处。
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非但不能要求他将他放了,甚至不能提起他,如此才能打消他的猜忌,减少他对他的记恨。
只是平白遭此大罪,谁人能不心怀怨怼?那么他愿意见她,听她所言吗?
纪妤童站在门外,一时竟有些胆怯,她突然害怕见到一个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甚至手脚有残,再不复先时恣意洒脱,心中与眸中充满了负能量以及恨意,被磨灭了意志的周洺修。
可多想无益,既事已至此,唯有向前走,去争一个未来。
屋门开启时,久违的光亮终于将室内的一切黑暗尽数挥去,而那正对着房门靠墙处盘膝而坐,仅着沾着脏污里衣的男子也在同时抬眼看来。
多日不见天日而显苍白的俊脸在看到门口背着光盈盈立着的女子时倏地焕发光彩,同样没什么血色的唇亦勾起熟悉的弧度,嗓音沙哑却语调轻扬的率先开口:“妤童大夫,好久不见~”
如此简单一句熟稔的招呼便令纪妤童霎时被逼红了眼眶,她未再迟疑,脚步坚定亦带着轻快的气息行至他跟前缓身蹲下,待视线与他平齐,方莞尔一笑:“周洺修,好久不见。”
待二人真正坐下来时已是两刻钟后,彼时周洺修已漱洗齐整,虽身形消瘦,但神采却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