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翦闻言顿了顿足,眉眼间具是狐疑地打量着他。
他说这话是在暗示在戏园里见过我吗?如此绕着弯儿地问,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宁逸见她挑了挑眉, 并未回答,复又自言道:“之前有人在戏园中问过我,为何偏爱冷清却要坐在宾客如云的池座。”
他声音清秀灵柔,落入薛翦耳中却如同铁链交缠磨合,格外刺耳,令她神色骤然变了变,更是沉默。
她当时为了不去后楼,的确问了他这么一句。可他那时未答,如今却提起,到底所作何意?
薛翦抬眼看他,眼眸深处携上了几分警惕。正当二人四目相视之时,宁逸倏然开口,语调幽幽:“闹中取静,虚中取实,岂不有趣?”
他的脸迎着日光,更显肤色瓷白,却略含一丝病态,眼中蓄满兴味地注视着薛翦。
薛翦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脚步声复起,懒洋洋地往前走,漫不经心地回道:“假的就是假的,何来虚中取实一说?”
况且,他话问得莫名其妙,答得也怪里怪气,薛翦本就对他没有好感,此刻更是不愿再多待片刻。
宁逸停了下来,没再跟上,目光却未离开薛翦分毫,嘴角逐渐浮起笑意。薛相当真是将她保护得极好,若是让她见见那些剥褪满身锋芒之人,露出尽是污邪的内里,应该很有趣吧。
他虽是笑着,可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丝阴郁之气,古怪至极。
薛翦似是有所察觉回了头,但见远处那抹雪青色的渐行渐远,明眸流转之间,升起了几许沉思。
前院里一众少女的声音似燕雀般聊个不停,苏缘有一下没一下地和她们搭了几句话,神情却颇为空洞乏味地望着四周,眸底忽然跃进一个绯色的人影,登时站起身绕出凉亭朝那人走去。
薛翦从水榭那边绕了大半圈回来,精神了许多,刚寻到一个石凳还未坐下,就听身后有人喊她。
她扬眉扭过了头,只见苏缘一脸犹豫地定在不远处,嘴唇嗡动半天,只声未溢。
适才一见到薛翦,腿脚便不听使唤地跑了过来,真正叫住了她以后,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会是跑来跟我打招呼的吧?”薛翦左腿随意地搭在右膝上,姿态慵懒闲适,语气敛着几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