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翦抬手揉了揉睛明,后挥了挥袖子无可奈何,示意他带路。
李聿当下碾了两步,拉住了她,见她回头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良久,终是松了手,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离开。
帐外陡然响起了梁安柔细的嗓音:“殿下,薛姑娘来了。”
语落一刻,又见帐帘由外掀开些许,高成淮循声转过了头,深邃的眸子里还残着密云阴霾,似是意料之外地往她身上看。
帐内除却一张床榻,余下的也只有一方桌案椅凳,几盏昏黄烛灯。
但见高成淮端坐在茶案旁,手里正执着一卷蓝封旧书,神色复杂地瞧着她。
她刚欲行礼,便听他沉声问:“你来做什么?”
薛翦几乎是本能地撑了撑眼,心中所思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顷刻间又垂下眼帘,半侧过身自余光撇了眼帐外的太监,心下一片清明,复回身施礼道:“既殿下未唤臣女来,那臣女便先退下了。”
刚迈开腿又听高成淮说:“今日在猎场,嘉阳可是为难你了?”
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问,令薛翦的脚步倏然一滞,缓缓站定抬起头,斟酌许久才答:“嘉阳公主大抵是想与臣女开个玩笑,谈不上为难。”
左右她和嘉阳也扯平了,加之他问得突然,谁知道他是何用心?还不如敷衍两句应付过去得了。
高成淮听她所言,心知她是有所防备不愿说真话,眉头微微一蹙,“随你罢,本宫只是想叫你知道嘉阳讨不着什么好,不必担心。”
他这一句话如同一把注着温柔的刀,毫无征兆地劈在薛翦心头。
不必担心。
这几个字她好像也曾听爹爹说过,彼时她因丢了玉簪,怕让歹徒拾去认出了她的身份,故找到了爹爹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