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言折过身,音量稍微抬了抬:“您是来寻人的?”
说罢又顿了俄顷,“若说这外乡人爱住得地儿,得去那蝉林街看看,那头最是和静,没什么纷扰。”
岳迟颔首笑道:“如此,多谢小兄弟。”
半落的竹帘遮去两分阳光,映在茶桌上形成一块斜斜的影子,岳迟抬手在明暗中界翻覆了两下,心里却在想,不知道丫头将消息递回山门没有。
许蔻盗走门内剑谱,令他下山寻了数月,好不容易得了踪迹找去之时,却得知许蔻复至郸城,且雇了镖行数路人马,以分散注意。
但无论镖行之人行到何处,那本剑谱终究要辗回许蔻手中。
是以,他才会让翦丫头代他将消息传回山门,令山门子弟前去拦截镖行人马,自己则在此追守许蔻,以保万无一失。
门外清风徐过,一个样貌平凡的男子举步迈进茶楼,不知怎的,忽又缓缓转身,扶着栏杆走了出去。
岳迟似有察觉地偏过头,一双眸子在日影下极其幽沉,只见那名男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街道上,慢慢没了踪影。
蝉林街上,原本跛脚的男子缓缓正了身形,大步走进客栈往第二层上去。
薛府书房内,北窗洞开,可窥见廊外几颗老枝正在延落,天色黯淡无光。
宁逸便是这时到薛府拜谒,入室拱手道:“薛大人。”
薛晖正坐在案旁随手翻阅书卷,听他问礼也不抬头,触及手边的茶杯轻轻晃了晃,复啜了一口茶,嗓音温润:“倒是不曾看出宁公子有如此大的胆量,令人心折。只是这几日过得,可还安宁?”
他虽声色平平,悲喜之态也不尽现于神色,可话里话外都透着浓稠的不豫之音。
宁逸心知他是在指卫府追寻自己一事,眼中沉了一缕讥诮,却是恭声回道:“晚辈惭愧,先前见卫良羸弱不堪,便松懈了防备之心,如今教卫府识出,实属晚辈拖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何谈拖累不拖累?”薛晖闭目听了会儿窗外风声,方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令尊可是同本官说,此事皆由你一人生起,你自会处理妥当了再来见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