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李聿眉梢微动,“怎么了?”
朝霞消散,少女的容色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安静,等了俄顷,才听她缓声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去郸城,快的话大约一月便能回来,怕你找不到我,故而”
不及说完,李聿出声打断:“我陪你去。”
自从薛翦在雁淞湖畔同他提起郸城,他便悄悄着人前去探寻她师父的下落,虽迟迟未果,却也知道那里并非富庶安宁之地,加之太过偏僻,如让她只身而去,少不得要令他时时刻刻吊悬一颗心。
甫落,薛翦眼睫微霎,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意,目下却只能挑出一枚轻笑,玩闹似地应他:“你爹娘能同意么?”
说着,又将神情端正半分,“我就是去郸城见师父一面,并无他事,别担心。”
末尾三个字搭在李聿心上,竟没有起到丝毫定神的作用,反而使他愈发犹疑,皱眉道:“真的?”
少年目光专注地投在薛翦脸上,眸中光华绝非担忧可以言表,连口吻都盈满顾虑。
薛翦窒了半顷,浓睫下似有虚意呼之欲出,转瞬便被她扫去,随即披上一副闲适调皮的意态,点头含笑道:“不过此行尚不知归期,还要劳你多多念着我了。”
尽管小竹素来对薛翦的直言直语习以为常,可此刻亲耳听见这一句,到底臊得跺脚背身,恨不得一骨碌钻进马车。
李聿闻言亦怔了片刻,转而垂眸笑开,负在腰后的右手终于移到前面,掌心里躺着一支从知寒院折下的红梅。
许是掌心温热,梅花愈见明媚动人,他将其轻轻放到薛翦手里,握住道:“定如你所愿。”
薛翦指节微烫,扬眸看了他几眼,见他眉梢流溢着令人神往的明朗热烈,无声一笑,收回手,“走了。”
随后踱过身,刚调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薛翦。”
回首之际,毫无征兆地落入了一个硬挺又温暖的怀抱,鼻梢扑着李聿独有的气息,遂无奈地抬手回揽他一下,正要开口调侃“我又不是去行刑的”,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哽回喉间。
他语调很沉,且极其温润,好似早已窥探出她的去意,却又并不挑明,仅是低喃着:“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