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薄的身子在魏氏怀中抖了抖,肩头忽洇开一圈水迹。魏氏心疼,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安抚她,“这天下女子大多有出嫁为妇的那一日,不过轮到你了,没什么,翦儿不哭。”
霞光下,妇人眼眸微绯,戴着玉镯的手缓缓拍打少女的背,终将满腹记挂换了方式启口:“前些时候,我同你爹爹见了李聿一面。是个谦柔温和的好孩子,日后你嫁过去,要尽心侍奉公婆,与他好好相处,可不能再跟从前一样任性了。”
“娘知道你性子骄,少时又在临州过了七年,自由惯了碧痕院会一直为你留着。”
“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爹爹的意思。”
?
话音轻溢,薛翦筛颤的身子突然顿了顿,一些不明所缘的滋味拢咂在一处,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翌日,晨光熹微,一点薄金偷偷爬近屋檐,灌含憧憬。
迎娶之日择定在四月十二,此间正是成婚的前一天。薛府月初便派了人过至李府商讨婚房布置,眼下房中一色大红,极尽繁复。
李聿背手立在门下,唇畔泛出煦朗的笑。
犹记得他第一次遇见薛翦,是八年前在皇宫的涟羽园里。
薛翦的名声响亮,他早有耳闻。但那一日初见着她,总觉得她和传闻有些偏异,但若要指明哪里,却也道不上来。
瑟瑟寒风浸骨,败落一隅无人探寻,魏启珧朝他挥来的拳越发猛烈,像是把数月以来从他这儿吃去的亏,一气发泄予他。
那时耳边已听不见旁的声音,只知少女顽劣,蓦然挡在他身前,似要帮魏启珧一般。他心下冷嗤,径自避开她,仍向魏启珧还去。
不想她竟以掌承下了他的回手,没看他,而是对另一边呵斥,叫魏启珧别打了。一缕隐隐的惊喜钻上心头,莫名其妙的让他对世人口中“嚣张跋扈的薛府千金”有了不一样的看待。
须臾,她甩开他的手,施力之时不仅把他推了下去,自己也跟着险欲跌落池中。
薛翦总说当年是他拉她下水,实则他那时哪想害她?分明是瞧她身形不稳,试图护她一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