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坠地,李聿抬眉看他一眼,瞳眸尽显惊讶。
从前他让陆衡办事,那作派可谓雷打不动的呆板、不懂变通,几次问他薛翦可有说什么,他皆以摇头带过。故而今日也没存希望,一腔思念单单止于一个“她”字。
谁知不多时,竟又听得一声:“薛姑娘还说,愿公子金榜题名,青云直上。”
哪怕是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于李聿而言都是动人春锦。心弦拨弄之余,笑意也默默潜进眸中,暂时顶去了他的烦郁和不甘。
春闱就试定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三场,考生入住号房,待试考结束方可出来。吃用都在那长宽均为四五尺的芝麻地儿,便是再耐苦的人,一连数日也大多难熬。
这日偏巧十五,第三场的头一天。苏缘像是算准了薛翦在家待着无趣,特意赶着巳时的尾巴套车来找她。
出门那会儿还艳阳高照,临下车时便见空中飘起细雨,顺着窗格往车厢里钻。
苏缘撂下帘子踯躅一刻,到底将心一横,躬身出了马车。
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像几缕细丝密密麻麻扫过,蛰得她后颈一缩,整个人瞧上去立时落魄两分。
眨眼的功夫,马凳还没来得及踩,头顶徒然遮来一把墨竹纹理的伞,把那周身寒意都给驱散。
苏缘惊愕一瞬,回过神来才发现马车下站着一名男子,手臂微微举过眼前,宽大的袖摆在春雨中不住垂动,再往上,是一只白皙颀长的手施力握着伞柄。
“薛公子”薄唇张了张,犹自局促地垂眸望着他。
薛植羡身上衣衫大片晾在雨中,因着刚从翰林院回来,一身朝服未及换下,衬得他益发端正清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