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玉阁,残阳消尽。
李知与陶氏正说起上巳节出行事宜,倏见下人来报,称道公子来了。
遂略一颔首,自然知道李聿过来的用意,眉目间携带冷意,是铁了心不放他出府。
须臾,侍女撩开珠帘,自她身侧转出一个黛色的身影,于二人案前行礼。待李知摆手后,方才抬起头来。
面庞皎若明月,眼底乌青便愈加惹眼,陶氏乍一瞧见就心疼地蹙了蹙眉,语气却是持着:“都回来两天了,还没好好歇息过么?”
李聿默然一瞬,见李知没有让他坐的意思,便只得站着回话:“母亲是知晓的,孩儿那些朋友一早便送了信来,约着到鸿聚轩吃酒庆贺。大家都去了,独孩儿一人缺席,于面子上委实难挂”
其实楚善他们的局,不去也不妨事。重要的是他已近半月不见薛翦,怎知她近来好不好?
思及此,神情渐次低落,倒真有几分男儿输了颜面的样子。
恰巧陶氏对他那些朋友十分了解,一个个虽非平庸之辈,却都是插科打诨的能手。好好的庆贺酒席,人全都去了,唯李聿不在,哪知道要如何排场他?
这么一想,确实有些于心不忍,遂在案下悄悄碰了碰李知的手,眼神委婉地朝李聿身上瞟。
李知但闻他那假模假势的话,便知道这小子耍的什么心眼。是拿捏着陶氏嘴硬心软,借她替自己求情呢!
李知抽回手,当他不在似地执起玉箸,狭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末了又端起茶,不疾不徐开口:“我的老脸都快教你败完了,你还在这儿好面子?”
说罢,茶盖重重一搁,将李聿的小心思撞得无处遁形,松柏般的腰背顿时屈下半寸,仰唇道:“父亲说的,孩儿当真听不明白,不若父亲提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