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长大一些,驭下不再慈善,却又哪里触到父皇逆鳞,每每冷目相待,尤其不满。
但对樾王,父皇鲜少赤目。
所谓天子真心,就算有,多半也不是给他。
无人启唇,殿堂里安静极了,除了浅薄的孳孳烛声,便是劲风敲打金檐。
未知过了多久,从上首传来一句沉柔的:“你可愿进宫来?”
“我不希望每次找你,都要借母后之名。”
薛翦怔了怔,万没想到太子会有此一问。
其实之前的宫宴,太子帮她训责嘉阳以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本宫对她们无意。
——但父皇之命,本宫不可违。
像与她解释什么,又像对她暗示什么。
仅此两句,如长风灌体,令彼时的她心头微颤,隐隐簇生一株悸动,不消须臾,就被她利落地斩在苗尖。
亦如当下,她额心微紧,眼神无处安放,仍旧不敢往深去揣摩其意。
少顷,终是低垂眼睑,怛然道:“不瞒殿下,臣女已有属意之人。”
酉时刚至,铅云消殆,风雨收。
薛翦踏下马车,见小竹又像以前一样,守在门前焦急盼候,不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