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当今皇后直言家父名讳时,沈临烟莫名有点不舒服,但她大抵能想到皇后这是在为七王爷鸣不平吧,这七王爷虽不是皇后所生,可毕竟七王爷是皇后从小养到大的。
皇帝笑着拍了拍陆嫣然的手背,转而向君初亲切询问道:“七皇儿的身子最近如何了,可好些了?”
“回父皇的话,母后每日都派太医来府中照看,身子还是如往常一样。”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向陆嫣然,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你母后也是为你好……”
“儿臣明白。”
沈临烟一边听着父子二人的客套话,一边感受着皇后明晃晃探究的目光,实在有点让人压抑。
“本宫听民间所说,这七王妃可是六艺精通?”陆嫣然冷不丁插了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直朝沈临烟身上聚集。
“儿媳惶恐,谈不上精通只是各有涉猎罢了。”沈临烟连忙站起来行了一礼,这皇后早知道自己不是沈书瑶,只是乡下来的野丫头,这不明摆着想要自己出丑吗。
“无妨,现下也无外人在场,必不会让人耻笑了你。本宫倒是前几日听说《和曦》一曲可遇不可求,只是不知道七王妃愿不愿意赏了本宫这个脸面。”说完陆嫣然嘴角笑意止不住的张扬,金黄色护甲轻抚过坠满宝石的头饰,冲身旁摆摆手,便有两位公公将抬着的琴摆在了大厅正中央。
沈临烟看着摆在正中央的琴,神色有点恍惚起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琴名唤榆吟。
相传,榆吟为世间最难弹的琴。持琴者跟其必须有十年以上的磨合,否则就算琴技再怎么高深弹出来不过尔尔,稍有不慎还会被琴弦伤了手指,若是没有深厚的功底,怕是一曲过后,此生无法再弹琴作赋。
沈临烟看向皇后势在必得的样子,看来这次自己是躲不掉了。扭头看向君初,只见对方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沈临烟深吸一口气终究是坐在了榆吟面前。
沈临烟轻轻抚摸着琴身,仿佛是在对待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女子鬓边的几缕青丝垂落肩头,愈发称得锁骨清晰可见,眼神中泛起淡淡的神采,紧接着白玉般的双手在琴弦之间承接错落,指尖的幅度也逐渐变得游刃有余起来,音调时而急促时而婉转,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曲闭,众人在惊艳中久久不能回神。还是坐在中央的皇帝忽的鼓起掌来,才将众人思绪拉回,他笑意明朗起来,“朕今日可是沾了七皇儿的光,才有幸听得此曲。”
君初淡淡扫了一眼上座的皇后,勾了勾嘴角,“父皇该谢母后才是,若不是母后成全,儿臣怕是也没有这个福分。”
沈临烟在君初身侧落座,表面和往常一样,但她自己却知道,手心里早已渗出了不少细汗,指腹早已勒出了一道又一道浅色的红痕,指尖还止不住颤抖着。其实快到最后的时候,若是她有一份松懈,那可就真的满盘皆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