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拿着邸报凑上前:“你早点把你的打算告诉我,也免得我那日去宫里受罪。”
平阳公主:“皇上不喜欢多事的孩子。”
这一句话平铺直述,却再明白不过。
杜平当然知道,上回在宫里丢的脸面都还没捡起来呢,她撇嘴道:“皇上还不喜欢御史台管东管西罗里吧嗦呢,有用吗?该说的说,该做的做,御史可没给脸面。言听计从的那是奴才,不是儿女。”话音一转,她正色道,“你整日瞒着我做事,再不好好教,以后谁来支撑门庭?”
平阳公主终是笑了:“支撑谁的门庭?杜家的?”
杜平难得被话噎住,杜家还有什么门庭啊?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剩下的几个也被贬为庶民。她想起免赋的事情,又问:“邸报上写的这事,皇上看了会不开心吗?”
平阳公主满是淡然:“李家就没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杜平坚持不懈:“皇上不开心呢?”
“我也会不开心。”平阳公主转头看她女儿,目光平静而温和,“他罚了你,我会不开心。投桃报李,他不开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平阳公主并没有刻意渲染感情,她的语气和她的目光一样,平静而温和。
可是,杜平心里猛地一颤。
姜果然是老的辣,亏她自诩甜言蜜语第一人,可现下,听听她母亲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哄人就是东施效颦。
杜平好半晌说不出话,嘴角是忍不住的笑:“银两是不指望回来了,换点名声也是好的。”
平阳公主顿了顿,还是决定开口指导一下女儿:“能拿回来我还是想拿回来的。”
对上女儿怔忪的目光,她也没有藏着掖着:“不过,这是小事,我也不打算追着银子走。平儿,你要看远一点,羊群丢了,找还是要找的,但首先要补好栅栏。只要狼还想吃羊,总会露出马脚,何况我这回特地放出一大群羊。我不急,慢慢来,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养足耐心。”
免赋两年不是退让,而是放饵。狼,总是要吃羊的,没有主人的羊更是引人垂涎。母亲主动放弃的赋税,能真真正正地惠及百姓吗?
连饵带狼一起抓到,这才是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