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正要起身,又蹲回去,“你说。”
“我还有个儿子,拜托你替他找个好人家……好不好……”
杜平沉默片刻:“你本可以亲手抚养他长大。”
“有我这样的……母亲……对他不好……”月夫人喉咙动了动,闭上眼笑,“我就当你……答应了……”
杜平道:“好。”
胡天磊几不可见一皱眉。
月夫人嘴角似乎动了动,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傻笑着自言自语。但杜平离她近,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里,她看到这个女人神色中有释然,也有悲怆,又后悔,也有不甘。
“自己做主的滋味真痛快……原来人还能这么活着……”
“不是被当成物件……而是好好做个人……”
“呵,我才刚活出点滋味……怎么就死了呢。”
她死状可怖,遍地是血,脖子上开了深深一刀。
至死都睁着眼,望着天,放大的瞳孔里满是浓浓遗憾。
她本可以不死的,连官府都打算赦免她。
可她还是选择自尽。
杜平慢慢站直身子,转头看向前方。眼前的士兵又开始放箭,仿佛这个女人死在他们眼前不值一提,红花教的人继续惨叫,这回,他们继续辱骂朝廷,而不是死揪着一个女人不放。
杜平站在月夫人尸体旁,站着,看着。
胡天磊挠挠后脑勺,有点拿不准她的情绪,走过去小心地问:“你不开心?要不要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