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阁老那颗千锤百炼的老心脏哟,不断往下跌,面上却半点不显,笑问:“愿闻其详。”
平阳公主露出了然笑意,也不戳破他自欺欺人的询问,答道:“阁老的小孙子也到适婚年龄了,我看这孩子不错,人聪明性子也好,与我家平儿甚是般配,他们两个自小就玩得好,不如做桩姻缘?”
杜平忍俊不禁,她母亲这话问得颇有强买强卖的恶霸气势。任她笑得再客气,这半点不兜圈子的说法,首辅大人文质彬彬书生出身能听得惯吗?
眼看冯老头儿的皱纹都快挂不住,她笑着打圆场:“我昨日与瑛哥儿也说过……”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平阳公主一句话打断,白一眼。这孩子有时候脑筋不清楚,好好一桩婚事别搞成私相授受。
冯阁老望一眼她们母女,顿了顿,为难道:“公主难得夸人,小六子能得你称赞是他的荣幸,不过,婚姻大事还得看他父母,我这隔一辈的老人家插手不太好。”
冯瑛之在孙辈中行六,也只有他,能得祖父亲昵唤一声小六子。
平阳公主勾起唇角,不客气道:“冯阁老,这话就说得没意思了。”
冯阁老沉默。
平阳公主道:“明眼人前不说暗话,冯家谁做主大家都知道。你这是看不上我女儿?还是看不上公主府?”
冯阁老苦笑:“公主言重。”
这位公主已经许久不这么说话了。她年少时,作为皇室最受宠的公主,又是才名满天下,的确傲气凌人,眼里揉不得一丝沙子。后来年纪渐长,她又遭遇婚事的不顺遂,加上她开始吃斋念佛,整个人像是变了样,说话行事越来越内敛含蓄。
哪晓得今日遇到孩子们的婚事,她老毛病又犯上了。
冯阁老暗暗思忱,由此可见,永安郡主在她心头的位置是真不一般。他婉拒道:“公主该知道,冯家家风使然,从不在皇室争斗中站边,也不与皇室联姻,还请见谅。”
平阳公主挑眉:“原来端王妃不姓冯?”
冯阁老肃然道:“所以她已被逐出家门,与亲族脱离关系,她是只身伶仃嫁入王府。”
平阳公主道:“呵,冯家打的一副好算盘。亲情血缘真能割断?禾婉那傻妮子我也算认识,她若出事冯家自是高枕无忧,可冯家出事她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