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阁老斜瞅他一眼,鼻子里出气,哼道:“我需要骗人?你脑子当然灵光,圆滑也够,不过跟官场那些人比还是太嫩。”
他竖起手指数道:“你脸皮不够厚,这点还比不上永安那丫头,所以才会被她骗得团团转主动答应这门亲事,哼哼,膝盖也不够弯,不过我也理解,年轻人嘛,面子大过天,而且,你心不够黑也不够狠,若没老头子我在后头护航,肯定会被人吃完还拆骨头。”
冯瑛之反驳:“任何人都有刚起步的时候,哪有人一开始就驾轻就熟。”
“有啊。”冯阁老嘲讽道,“你不是天才还不许别人天才?”
“谁?”冯瑛之问道。
冯阁老骤然陷入沉默,天生适合官场又如何?还不是被一腔热血害得横死狱中?
他的视线悠悠转转,投向窗外沉浸回忆中,明明表情没什么变化,脸上的皱纹却能让人看出痛来。当年意气风发的探花郎,连一副完整的尸骨都没有,只剩灰烬。
卢小子自然是天众奇才,若不够聪明,也不会被他看中选为闭门弟子。
师徒一场,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忧得他失眠数宿,痛得他夜半垂泪。
冯阁老收回视线,又恢复平常模样,淡淡道:“你未来的岳母就足够聪明,就是因为太聪明,才会和离一次又一次,杜厉才会被逼得叛国逃离。”
冯瑛之沉默片刻,问道:“祖父担心平阳公主野心太甚?”
“呵,这轮得到我担心?”冯阁老背着身子往外走去,笑道,“让他亲爹担心去吧。”
冯瑛之追上去:“祖父最后答应这门亲事,是为我吗?”
问完,他面带期盼。
冯阁老顿住,小孙子一片拳拳孺慕之情,他也不是不感慨。这么多孙子里面,这个最得他心,长得跟他最像,性子也像足了年轻时的自己。尤其小时候身子不好惹人心疼,小孙子十二岁之前几乎都是他带大的,带着打太极,带着教道理。
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养到这么大,能不疼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