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管轻声:“端王殿下心里有您,只是天真了些,这也是陛下您将他保护太好的缘故。”
皇帝也不动怒,竟笑道:“这还是朕的错了?”
方总管道:“陛下一片拳拳慈父之心,可怜天见。”
皇帝沉默片刻,“是朕的错。”
方总管低声叹道:“奴才真是心疼陛下,个个只知道向您索取,却没人明白您的难处。”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替皇帝按摩。
皇帝笑着摇头,眼前不过是小事,这辈子最难过的时候,是一手娇宠养大的女儿用陌生憎恨的眼神望过来,咄咄逼问,随后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皇帝陷入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轻容哭了,眼睛是红的,目光却淬冰,她说,“您不信我。”
皇帝眉头微微皱起,儿女都是债啊。
“可惜轻容偏偏是个女儿身,否则朕还担心什么?”皇帝开口,这句话也只有在心腹总管面前说过,“大伴,天不佑李家啊。”
方总管道,“皇上哪里的话?太子也是个好孩子,守成绰绰有余。”
皇帝睁开眼,“朕本不想立后,有后无后在朕眼里都一样,朝中也没人敢上蹿下跳。如今看来,朕还是该为太子想一想。”顿了顿,他苦笑道,“当年答应骆珍的话怕要食言了,贵妃一直安分守己,黄家也算听话,朕是不是也该给太子抬一抬身份?让朝中众臣彻底熄了小心思?”
方总管道:“奴才只知道,皇上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皇帝沉默许久,“容朕再想想。”脑子里又把这事过一遍,他眯起眼,“呵,王利,朕还没死呢,他就敢把手伸这么长,这种人,哪怕罢职也记不住教训。”
皇帝想给不听话的朝臣使小绊子简直信手拈来,第二日就把事情办下去了。
此刻,杜平正在到处闲逛,想给外祖父六十大寿挑个称心礼物。
她走了三条街,还是停在珍奇斋门前,犹豫要不要进去。这里面稀奇玩意是不少,以往她都会到这里来给承业哥哥买西洋来的颜料和画笔,她对这家店感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