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过皱纹的泪水已干涸,他没有再哭,可神色比哭时更绝望。
他的声音很温和,是多年不曾有的温和,可惜,他说话的对象再也听不到了。
围观人群看得呆住,自动自发让开一条通道。
这可不是小事!
京城人都知道,王阁老子嗣不旺,王公子是他仅存的一根独苗苗。
杜平一动不能动,盯住这位失去独子的父亲背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雨中:“刚才我背对着他,所以没看到,你就站在他身后,为什么不阻止?”
王利停住脚步,顿了顿,回头道:“来不及了……”
这句来不及,也许是指阻止儿子自尽来不及,也许是指阻止儿子走上这条路来不及。
无论他心中如何作想,此刻,王利眼中的疼痛切切实实,让人不忍继续追问。
杜平面无表情盯住他,强行压下心头涌起的怀疑和愤慨。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行,王利是支持她的人,不能对他出手,以如今的形势,她不适合也不能对他们父子间的事指手画脚,只有弊没有利。
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情感上,她眼前不断回放幼时和小二子同窗读书的画面。
杜平视线落到王利肩上的那张脸,然后缓缓上移,望进王利眸底。
王利亦回视她,双眸黑沉沉。
雨水滴落在杜平眼角,顺着面庞缓缓下流,看上去与眼泪无异。许久,她终开口道:“节哀顺变。”
“谢郡主关心。”
雨势变大了,淅淅沥沥,将台阶上的血迹渐渐冲淡,一丝一缕的红色化于雨水中,流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