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惊道:“你干什么?你疯了?”她转头就往外喊,“太医!”
“不用。”李承业的声音恰好盖过这声“太医”。他脸上毫无惊惧之色,镇定自若道:“你今日进宫前就没想过吗?事到如今,朕跟你之间也许只能活一个。”
杜平的心不断往下沉。
进宫之前,她还想一定要替他安排万全退路,还想劝他宽心,人生很长,只当从头来过。
她感到指尖冰凉,稍稍动了动手,又握紧成拳,问:“为什么?活着不好吗?”
李承业笑意温柔,感慨道:“若我只是李承业,活着很好;可朕是皇帝,李家没有跪着活的皇帝。”
杜平呼吸微颤:“你不用跪,你依然保有尊严,没人敢对你不敬。”
李承业摇了摇头,道:“李家江山在朕手里丢失,而朕却继续活下去,”他目光坚定,一瞬不瞬道,“这就是耻辱,朕不能让先祖蒙羞。”
说罢,他又抬手把茶端到嘴边。
杜平身子飞快前倾,一把捏住他手腕。
李承业:“放手。”
杜平一动不动,依旧紧紧捏住。
李承业:”别天真了,你该明白,朕死了,才是皆大欢喜。最太平的改朝换代方式,便是让朕写罪己诏,然后自动退位。呵,可朕若活着,死也不会做丢李家脸面的事。只有朕死了,你才可以放手伪造,朕也没办法从棺材里跳出来指责诏书是假的。”
他边说边扯开杜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仰头把整被茶都饮尽,吞咽下喉,再无转圜余地。
杜平没有再拦。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李承业将茶盏倒置,里面一滴不剩。他笑道:“看,这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