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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兴致正浓,疑惑不得解,只能抓心挠肺地盼着予然先生再出新作。好在他虽然常年云游四海,行踪不定,但有一事倒是从未破过例,便是每逢三月的最后一日,会将最新画作交给城中的书斋“空青阁”,由其代为售出,最后价高者得。

早在本月初时,“空青阁”就大方透露了新作的消息:晚晴风歇。

仅仅四个字,却十分巧妙地留出了旖旎想象,让本就真假难辨的传闻再添几分神秘之感。一时间,文人墨客、富甲巨商纷纷齐聚临安,为的便是等到今日一睹“时花”的风采,亦或其背后的价值。

“空青阁”于巳时才正式开门迎客,这会儿时辰尚早,堂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从“时花”又绕回了予然先生本身。

“都看到了吧,近几日的临安城简直比元宵灯节还要热闹,你们说以予然先生这般名望,要是日日作画岂不赚得盆满钵满,为何要一年才出一画啊?”

“季氏家大业大,予然先生根本没将这些钱财放在眼中好吧?不过一年才作一画这事,我倒是听了些旁的,说他自打生下来就落了疾,访遍天下名医无果,如今是愈发羸弱了。”

“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前不久‘枣花坊’的伙计到季府去送糕点,恰巧遇到予然先生外出归来,脸色煞白一片,走路都得人扶着,更别说提笔作画了唉。”

“满嘴胡吣,予然先生喜欢云游四海,若是身子骨不好岂能受得住路途颠簸?”

“那你来说说他为何总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画出新作?”

……

众人越说越激动,几方观点相持不下,最后几乎围坐到了一起,没有人注意到门口有一道玲珑身姿倏地顿住了脚步。

正是昨日刚到临安的韶棠。

帷帽之下,她一双娥眉微微颦起,眸里盈满了惊诧。

母亲临终前才告诉她曾为她定下了一门婚约,对方姓季名予然,是临安人氏,要她到了及笄之年务必拿着信物来走一趟。这几年她一个人担起家里的小绣坊,自然没少听镇上的姑娘们说起予然先生的风流雅事,可却从未将她那“未婚夫婿”同名满大梁的“丹青圣手”联系到一起,直到刚刚路过前堂,耳边萦绕着关于予然先生的各种言论,方觉原来他们二人不仅同名竟还同姓。

视线扫过前堂,她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但转瞬又摇了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自打记事起,她们母女俩就没离开过丰乐镇,又怎会识得这般人物还交换信物定下了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