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分明凝蕴在他衣衫之上久久不散,可庄舟却不知为何,只能感受到无尽温暖。
诸葛砚本是家道中落后跟随叔父前去敦胡做些倒卖丝绸的小本买卖,或是否极泰来,叔父仅用了五年时间,便将小小店面从一贫如洗变作塔勒城首富。
之后诸葛叔父又向敦胡王室自荐,为他们提供独家丝绸货物,诸葛砚也由此得以入王宫与诸多王子公主一道启蒙,同时学习雍朝与敦胡两国语言文字。
他和庄舟自小青梅竹马,可在上辈子敦胡国破前,却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那会儿他跟随叔父去往大秦那边送货,至少还有三月才能归乡。
于此刻诸葛砚而言,他们不过相离半年。但反之于庄舟,却已跨越整整两世岁月。
“愣着作甚,不认识我了。”
诸葛砚看出她神思恍惚,抬手置于她面前挥了挥:“我与叔父回到塔勒城才知敦胡投诚雍朝,听敦国公说起你与法托克都在长安,不带丝毫犹豫,连夜赶路而至。”
他说着还不忘拍拍胸脯:“但你也不用太感动,别哭啊。”
庄舟这才注意到,他肩侧似乎还挂着不小的包裹,只是落地时过于身轻如燕,全然叫人忽略了背上庞然大物。
“都是敦胡特产,”诸葛砚将其内物什一一从行李中拿出,置于小院石桌之上:“你阿爹阿娘专程准备的肉干、馕饼、奶疙瘩和马奶酒,还有坚果之类,够你和法托克吃上数月。”
瞧着眼前满目琳琅,庄舟心间蓦地泛起阵不可名状急切涌上眼底,被她于黑暗中生生压了回去,重新抬眼与他笑道:“多谢了。”
她将肉干从纸包中挑出一块送入口中,同时递给诸葛砚一块提醒他:“如今五哥在宫中为质,大家都不唤他敦胡名字,我也是一样。”
“刚巧,”比划了整个府院形貌,她就着马奶酒咽下肉干,向他解释:“沧化伯爵府上二小姐在宫中为妃,明日我跟随四小姐进宫探望她阿姐,也能顺道去看看五哥。”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何不走正门非要从屋顶往下跳。”
庄舟话音未落,诸葛砚抬手拂过发鬓,冲她扬扬下巴:“走正门哪能赶得上一跃而下更显神明俊朗,再说我从不喜欢与雍朝人打交道,你又不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