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至,行刑官掷出斩令,令牌落于青石板地面,哐当作响。
刽子手手起刀落,尤良鸢猛地闭眼,侧脸避开满目血色。
下一秒,万籁俱静。
尤良鸢竟生生蹦出了一声低笑。
笑声清脆动听,蔓延至眼角眉梢:“瞧着负心汉落得凄惨下场,合该好好庆祝。走罢,我请你们顾家妯娌二人下馆子。”
陈念曼抿唇不语,下意识扯扯庄舟衣袖。
庄舟心知自己这位未来三嫂显是被眼前场面吓着了,于是硬着头皮向前与尤良鸢开口:“尤,尤姐姐,你哭了。”
接过庄舟递来手帕捻捻眼角,尤良鸢笑声更灿烂热烈:“我都没感觉,怎么眼泪还能不受控制自个儿往下掉。我分明很是快意啊。”
无奈泪水却跟决堤般止都止不住,庄舟看在眼底,突然有些犹豫自己带着尤良鸢前来此地这一举动,到底对还是不对。
无声落泪渐渐演变成暴雨滂沱,尤良鸢面上始终挂着笑,反而更令人心生苦涩。
陈念曼好心劝她:“尤家妹子,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可我一点也不想哭。”
尤良鸢闭上眼摇摇头,努力克制情绪,最终还是妥协叹道:“我跟他素来称得上有几分心有灵犀,从前他在战场受伤险些送命时,我人在长安城,亦同时失眠头疼,恶心干呕。”
当时她满腹心思都放在尹盾合身上,沉迷情爱至深,想是连这副身子都习惯了与他同甘共苦。
说到底还是身体太迟钝,时至今日都还没接受,对方早已不要它了的现实。
既如此,索性嚎啕大哭一场,好生做个道别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