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瞧,咱王爷这明显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什么皇帝,可您说,圣上他能信吗?”
早起后柳初禹与顾淮济一道去往街边买了早膳,一人要了一碗羊杂汤啃着馕饼,嘟嘟囔囔压低声音抱怨着。
顾淮济闻言沉默半晌,只端起汤碗将口中饼块送下,方才接过柳初禹话道:“世事无常。走一步看一步罢。”
他过去其实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开沙州,离开河沔关。
自十五岁从军定居沙州后,顾淮济连偶尔回到长安都会觉得潮湿,更何谈东南沿海之地。
习惯了关外干燥爽朗的气候,初至蕉城那些时日,顾淮济半夜里数次被潮湿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的被褥折磨清醒。
虽说当时是为了跟和隆帝做交易,踩死窦葭纯令她再无翻身之机,他才会临危受命前往蕉城。但当他率领雍朝水师击破倭奴据点,将整个蕉城湾海域重新收归大雍时,心中汹涌的那阵肝胆豪情,却是多年来独一份的澎湃。
身为武将,能够竭尽全力为国为民而战,方可称得不枉此生。
若无蕉城数月经历,顾淮济想必永远也不会想到自请前往苗疆毒瘴之地,所求无他,不过是趁着在还能于马背之上,千里奔波的年岁里,竭尽全力为大雍国土安宁而战。
更何况,他身上同时还背负了另一个人的理想。
蕉城湾青山有幸埋忠骨,待到边境再无战乱时,他定会亲赴张墨海墓前,告诉他这大好河山,皆如他所愿。
生而在世,人所经历的每一步,不可能总由着心中所念。
庄明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柳初禹更比他还要清醒。
所以柳初禹话锋一转:“不过身为皇族,伴君如伴虎。这舒坦畅快的日子,也总得留着条命才能享清福。”
顾淮济默认颔首,大家都是聪明人,区区数语聊得通透,无需再做纠缠。
于是两人很快用过早膳起身离开小摊,顾淮济自觉往敦国公府去寻庄舟,柳初禹则提出要在城内随意转转。
“过去王爷的暗桩多数埋于关陇和蜀中一带,连先前封地那块都没来得及布置,现下对着塔勒城这么块宝地,属下可得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