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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将小姑娘放在了屋内的空地上,自己则坐在正对面的太师椅上,两人隔了丈余远的距离。

小姑娘抹了一把搭在脑门上的头发,又喊了声“哥哥”,提脚就要往李允这边扑过来。

“不许动。”少年厉喝一声。

小姑娘被吓得一愣,怯生生地将迈出的小脚收了回去,“哥哥,你是生气了吗?”

李允面色阴沉,抬头扫了一眼整间屋子,屋内光线幽暗,唯有槛窗投进的几缕光亮洒在地砖上,映出一片白白的光影。

透过那光影,他能清晰看到婵儿在地砖上留下的杂乱的脚印,以及在屋内折腾过的痕迹。

小姑娘绵软的气息像液体似的在他鼻际流动,只要稍一吸气,那气息便顺着他的鼻子钻进他的肺腑里。

李允讨厌这种感觉。

卧房是他最后的领地,不容许有任何人来沾染。

他生来便是为了杀戮,手中人命无数,在他的世界,只有刀剑无眼、人如猎物,他见惯了“猎物”的各色死法,体面的、不体面的,惨烈的、悄无声息的,人,本就与一条死狗没什么不同。

李允从心底里生出了嫌恶,嫌恶旁人,更嫌恶自己。

他需要一片净土,关起门来,不见人,也不让人见到自己,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何况,从记事起,他便只有一个人。

无父无母,无家可归。

哪怕被宋庭轩收为义子,哪怕在明月堂有交好的师兄弟,但他与他们之间,仍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他不介意那墙的存在,反而用那墙隔开了他们,保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