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停下来,似乎是不敢再往下说。
李允的声音冷得像裹着一层冰:“继续说。”
杆子无措地卷起手指,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后来没想到,当日在山里竟遇上了一队骑马的武士,也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领头的那人好似自称叫子央,他对婵儿也没表现出什么恶意,就聊了几句,然后就各自分开走了,回到山庄后小的还怕惹出什么事端来,特意将庄子的外罩关了两天,见安全无虞后才敢重新打开的,只是没料到……他竟还给婵儿姑娘送了信鸽。”
“他们……聊了什么?”李允沉声问。
“小的当时站得远,也没怎么听清。”杆子说完便低头垂手,准备领受责罚。
李允却坐在扶手椅上好半天没吭声,无声无息了一般,直至杆子轻唤一声“少主”,他才眼睫轻颤回过神来。
杆子屈膝跪了下去:“无论少主如何责罚,小的毫无怨言。”
一旁的唐四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李允看着手中的白鸽,说了一声“都起来吧”,继而将白鸽递向杆子:“这只信鸽不可再放回去,是杀是关就由你来处置。”他的眼梢浮出一抹无力感:“既然婵儿喜欢鸽子,便在后院多养一些吧,再训出几只能往上京送信的,如此你便可将功折罪了。”
杆子心里一喜:“小的定能好好完成任务。”
李允从扶手椅上起身,俊朗的眉眼里仍凝结着重重的愁绪,高大的身影行至殿门处时又停下来,仰头看了看悬在天际的太阳,好似想让那明媚的阳光晒走心底的阴霾一般。
顺子正好站在门口,低声唤了句“少主”。
李允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转身朝屋外走,经过婵儿的门口时他停也未停,径直往自己的屋子行去。
这一日李允再没出屋,谁也不见,只是呆坐在槛窗前,看着日影徐徐西斜,直至带走屋子里最后的光亮。
在青州他虽没立下旁人不许进他屋子的规矩,但正常情况下,旁人也不敢去他屋中打扰。
他一个人沉溺于黑暗中,仿佛什么都没想,又仿佛想将一切都想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