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轩叹了口气,瘦长的脸上浮出一丝绝望,但一闪即逝,“老夫年纪大了,也总有力竭的一日,你还年轻,且还是明月堂的少主,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来。”
“是。”
宋庭轩抿了抿下垂的嘴角,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年轻人,欲言又止,片刻后才缓缓道:“如今明月堂人心惶惶,怕是已有宫内安插的眼线,你早些回去吧,别在这儿停留太久,免得生出事端来。”
李允深吸了口气,心头哽咽:“待孩儿戒血成功之后,再来看望义父。”说完起身阔步走出了寝殿,消失在了殿门口。
宋庭轩虚弱地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殿,盯着从门口泄进来的一缕金灿灿的阳光,怔怔地盯了许久,继而将头搁回到引枕上,闭上眼,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这一生,几乎每时每刻都活得谨小慎微,算计又算计;也几乎每日都在钢丝上行走,如履薄冰,却最终还是落入到别人的陷阱中,不得善终。
宋庭轩突然厌烦了这糟糕的一生,撒手人寰于他而言,似乎也并不是件坏事,好歹,他又能与大哥相会了。
想到大哥的死,宋庭轩眉眼轻颤,他终不能亲手给他报仇了,好在,那赵家的人也正在自相残杀,他的心里又宽慰了许多。
他唤了声“阿甘”。
阿甘立马入得屋内:“堂主,老奴在。”
宋庭轩眼皮也没抬,仰卧着,苍白的发铺在枕上,面色灰败,语气暗哑:“待老夫走后,你便拿着那暗格里的东西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去交给少主。”
阿甘听得鼻子一酸,泪又落了下来,他颤颤微微地跪在了床榻前:“老奴遵旨。”说着又用衣袖抹着泪:“少主此时应还没走远,要不老奴现在便叫他回来,您当面将东西给他?”
宋庭轩摆了摆头:“此时将东西给他定然扰乱他的心绪,影响他戒血,你得记住了,要等风声过后、风平浪静之时再去联络他,这样对你、对他,才会安全。”
阿甘哽咽着点了点头:“老奴记住了。”
李允出了总舵后心里久久不得平静,看宋庭轩虚弱的样子怕是已到了日落西山之时,凭着宋庭轩的机警,定也料到了自己病得不简单,此事与端王,甚至是张启,也应脱不了干系。
今日他不提病因,估计也是怕影响到自己戒血。
李允握了握拳,将眼下一切的烦乱狠狠地压进了心底,只有成功戒血,他才有力量去反击,想到此他加快了步伐,以最快速度到达了怡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