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银针刺破他遒劲的肌体,随之而来的是那割肉拆骨般的疼痛在体内疯狂激荡,仿佛一阵袭卷而来的飓风,李允一声低沉的哀叹,头高高向上挺立,浑身如筛糠一般,晶亮的汗珠在壁垒分明的身上滚落。
魏云飞看着揪心,干脆转身去扶手椅上饮酒。
当吴太医施完最后一针后,李允痛得神思昏沉,嘴里呢喃了一句“婵儿”,便身子一软倒在了蒲团上。
耳边仿佛传来婵儿怯生生的一句“哥哥我害怕”,他胸口一紧,四处张望着寻找婵儿,但周围黑糊糊一片,并没瞧见小姑娘的踪影。
他大喊着“婵儿、婵儿”,小姑娘却从一片幽暗的池水中走来,恍如是清风宅的那个盥室,她浑身湿漉漉的,粉嫩的唇扁了扁:“哥哥,你不准离开我。”
昏迷的李允身体一抖,终于从蒲团上睁开了眼眸,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一个梦中,梦里的他赤着上身倒在一间幽暗的屋子里,而刚刚有婵儿的地方才是真实的世界。
吴太医偏着头打量他,莹莹的烛光在吴太医脸上涂上了一层光晕,李允被这层光晕刺得睁不开眼。
“可否让那个婵儿姑娘过来陪着你?”吴太医听到他的呢喃不由得轻声问,或许有自己在意的人在身边,他会有更多的精神气儿吧。
李允大部分的意志都在对抗疼痛,此时的他差不多是在半梦半醒半生半死之间,但“婵儿姑娘”四个字让他脑中一个激灵,恍然明白眼前的场景并不是梦。
而那喊着“哥哥你不准离开我”的小姑娘,才是梦中的人儿。
他紧锁着眉头,吃力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要”。
在一旁举着酒囊的魏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吴太医你就别废话了,他若真想让婵儿姑娘下来,早就让她来了,如今这副德性,估计是躲婵儿都来不及,又怎会让她看到。”说着他嗤笑一声:“我看啦,他就怕让他那心肝妹妹担心。”
吴太医无奈地点了点头:“行,那就不让婵儿姑娘来了。”说着再次看了一眼满脸坚毅的李允,语气里流露出钦佩:“老夫当年要是有你一半儿的忍劲儿,估计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自废武功的地步。”
魏云飞翘起二郎腿,靠着扶手椅背往后摇了摇:“谁能跟他比,我瞧着谁都不能跟他比,他骨子里那股劲儿,透着邪性。”说完往嘴里倒入了一口酒。
“行了,你少说两句,好歹最难的这几日快熬过去了。”吴太医松了口气,将长针插入针灸包,再将针灸包用绳子一圈圈捆好。
魏云飞见他收针,面露喜色,从扶手椅上站起来:“不用给他施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