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刑房的地面也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其他地方皆是青石板砖,即使铺着枯黄的稻草,也能从缝隙里依稀窥见地面那一抹盎然的绿意,但这里不同,这里的地面显出一种深沉的黑,像多年未曾洗净的污垢。
而那污垢到底是什么,只需要顺着地面的脏污往上一望——
一个高大的男人被吊在架子上。
本来,吊着绝不可能是多么舒服的姿势,加之那木架出奇的小,似乎并不是按照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形定做的,因此他几乎是被迫弯下腰,佝偻着,缩在架子上。
他一身明黄的衣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被血染透了,衣料发黑变硬,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
而顺着衣摆上血渍的路径,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地面脏污的来处——是发黑的血。
不止是这个男人的,而是更多的人经年累月地积累下来,即使反复冲洗也洗刷不掉的脏污,如同明晃晃的罪证,被时间保留在这地底的最深处。
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被吊在木架上的男人艰难地动了动,抬起了自己的脸。
如果燕宁在这里,一定会惊呼出声——
虽然血污与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颊,但即使是这样,大部分人也能清楚地认出他来——那正是燕国权利中心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燕瓷。
而他抬起头,见到进来的人是牧轻鸿,居然十分艰难地勾起唇角,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牧轻鸿却没有对他的笑容做出任何反应,反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你是谁?伪装成燕国太子,到底欲意何为?”
男人——或者说是燕太子“燕瓷”——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我就是燕瓷。”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显然是很长时间未曾进水,刚开口时,甚至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
但牧轻鸿可没什么怜悯之心,他的作风向来简单粗暴,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转过身去,与侍卫低声说了句什么。
侍卫领命,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