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轻鸿听不得这个。他本就不是耐心温柔的性子,本想一脚踹过去,但又想到燕宁的求情,于是勉强忍住了,只是皱眉道:“不喊姑姑了?”
“呵,她算什么姑姑!”燕樊讥讽道,从这一点来看,他倒是和他那皇子爹差不多,都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一个只会挡我上位的蠢货罢了!真不知道朝臣是如何想的,居然想推举无用的女人上位?!”
牧轻鸿沉默了一会儿,奇道:“众人都称燕太子是个仁厚的性子,怎得养出你这么一个小白眼狼?”
燕樊冷笑:“燕瓷那假惺惺的太子算个什么东西?表面温柔良善,私下却‘私生子’、‘私生子’叫个不停!自小便是只有奶奶肯教养我,奶奶说了,若我当上皇帝,自然没有人会认为我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牧轻鸿看着他,那张小脸上还残存着肉嘟嘟的孩童的痕迹,然而嘴脸却十分丑陋扭曲,几乎不像是会出现在孩子身上的表情。
他被高贵妃养歪了。牧轻鸿想。
听燕宁的说法,高贵妃母族势大,一直希望能让三皇子夺取皇位,大约是见三皇子不顶用,便将希望变本加厉地寄托在三皇子的私生子,燕樊的身上。
而燕樊本人被从小培养,对虚无缥缈的权利的渴望到达了巅峰,却将真正应该珍惜的真心踩在脚底。
“你错了。”牧轻鸿轻轻地说。“你不该践踏燕宁的真心。”
那三个字很轻,淹没在了他拔刀时,利刃发出的嗡鸣声里。
第23章 稻草
半个时辰后,一个人影掀开了地牢门口的帘。
牧轻鸿倒提着佩剑,走了出来。
一旁的侍卫为他递上帕子,他颔首接过,将剑微微举起,擦拭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那雪白的丝绸帕子就几乎被染得变了一个颜色。
牧轻鸿收刀回鞘,佩好了剑,随手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尘埃。现下光看模样,和半个时辰前踏进地牢时并无二致——他衣冠整洁,长发丝毫未乱,衣角靴头也没有可疑的血色污渍,任谁也想不到,一炷香之前他在地底牢房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