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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这座金州新贵的府宅里,暗潮涌动。

此时的梧桐院,大夫提着药箱正恭谨地退了出去。屋里,薛玉接过丫环捧来的药汤,亲自服侍床上躺着的男人喝下,还细心地拿手帕帮他拈了拈唇角的药渍,蹙眉忧心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爷可得小心将养着,后天的晏客,你就别出席了,让长恒和长耀代为招待吧,唉,早知这样,妾身就不办这生辰晏了。”

床上躺着的就是李家的家主李乾,亦是现任金州商会的会长。一个月前他受邀到京城议事,昨天傍晚才赶回来。怎知经过华荣街的时候,他乘坐的马车突然就失控了,那马匹当街狂奔起来,撞伤了好几个行人,他亦从车厢里滚了下来,还摔断了腿。

“夫人的生辰,当然得好好热闹一番,这是意外,谁能想得到,孩子们都长大了,应付得来。”

李乾安慰地说完,又拍拍妻子的手背,这是薛氏四十五岁的生辰,他只年长三岁,但头发已经花白了。薛氏反而是一头乌丝,虽然她年轻时姿色平平,但多年的养尊处优,此时身着蚕丝薄绸紫纱衫,头插红宝石珠钗,翡绿的玉镯戴在腕上,举手投足间,也有着别一样的雍容华贵。

只见她把药碗放下后,又从丫环手里接过一杯温水给他漱口,欲言又止地,顿了顿才说道:

“还有一事,三郎回来几天了,昨晚你受伤,妾身心里烦乱,忘了跟你提,要不现在传他过来?”

李乾愣了好一会,才想起三郎是谁------那个一直寄养在洛川云萧峰顶元安寺的庶子,转眼,都有十五年了。

连带着想起的陈年旧事,令李乾不由的有些怔忡:

在薛玉之前,他其实早已娶妻多年了,是他舅家的表妹谢婉,夫妻俩也很是恩爱了几年,直到后来,他去京城做生意时认识了丧夫归家的薛玉,又醉酒误人,让薛玉有了身孕。

面对薛家的威迫利诱,他不得已只能以谢婉无子为由,将她降妻为妾了。

虽然谢婉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但李乾对此,还是心中有愧的:舅舅早逝,那是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十几年的情份,两人也曾山盟海约。

幸好,薛玉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人,成亲后待他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侍妾极为亲厚,就算后来他多了几房侍妾,谢婉的吃穿用度也是格外优待的。

薛玉相貌并不出众,李乾初时对她,并没有多少情意,那一夜的糊涂帐,他后来也想明白,多少是有她的有意为之的。对这位审时度势下娶的妻子的改观,是从成亲那晚开始的。

洞房花烛夜,薛玉把她从京城带来的陪嫁丫环留在了屋里,温声细语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