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少说两句罢,你父亲正病着,别把他气出个好歹来。”说着,她亲手执壶又倒了一盏热茶端到榻前去。
李乾猛灌了满满一盏茶,才缓过气来,他狠狠地捶着床榻道:“马上,立刻,着人把这逆子逐出家门,呈报族长,把这孽障从族谱上除名!”
阿媮醒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她惯常的想揉揉眼睛,碰到纱布,才想起手还伤着,不过已经不疼了,就是有点不灵便。爬起来先看一眼内室,那位爷已经不在,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起床的,竟没有半点声响。
十指缠得像白萝卜似的,洗漱穿衣都有点无从下手,她昨晚是穿着中衣睡的,此时身上还算整齐,外头有翠菊的声音,阿媮想请她帮忙,便走了出去,扒在门边轻唤:
“翠菊姐姐,可以麻烦你帮我更衣吗?我手伤着了。”说着,她还举起双手示意,并配上友好的微笑,毕竟,她们昨天也算是结下了一丝姐妹情谊的。
可惜,也许是她昨天的打赏太轻,那姐妹情谊如竟露水一般,被这朝阳一晒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翠菊看见她,只是不屑地瞟来一眼,便扬着下巴讽刺道:
“哎唷,这才刚爬上了床,就当自己是个主子了,连更衣都要人侍候了呢!”
“”
到底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阿媮只是被噎了一下,倒没有太气,就是有点心疼那打了水漂的碎银及镯子——唉,看来人微言轻,就算倾尽家财打赏也是没用的,因为她的家财真的太薄了。
少洗漱几天倒是能忍,她又不是什么娇贵小姐,没有那么多穷讲究,更没有非要负伤都得忍痛保持一身的馨香的心理包袱。
但是衣裳还是要穿着整齐的。
阿媮找出一件没有盘扣的水绿交领绸缎襦裙,僵着手掌笨拙地用指缝夹着腰带系好——这是她被指来清心堂做通房丫环后,柳妈妈赏给她的‘战袍’。
丝滑的绸缎轻盈贴身,把她纤细的腰肢勒得盈盈一握,微低的领口里,圆润起伏的胸脯半遮半掩,裸露出来的大片肌肤洁白无暇。
阿媮无端的就感到羞耻,特别是想到之前自己穿着这样的衣裳在三爷面前掻首弄姿的那些不要脸的一幕幕,她就尬得脚指头直抠地!
三爷当时那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厌恶神情,如刀子般再次割在她脸上,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