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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那个曾经被父母和莫府上下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小姑娘是她自己。

与世隔绝太久,想要重新适应凡世的温度与烟火气,确实也还需要些时间。

她慢慢让自己重新恢复冷静,开始细细思量当下的处境。

忆起当初进京之前,她被强行从身体挤了出去,便是为着母亲不肯受委屈,外加那异世女子实在好奇这个时代的深宅大院长什么模样,在旁拼命闹怪,最疼她的父亲根本招架不住,只能带着她们娘俩直接回了侯府,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一家三口当着他从前那些发小故交的面,被惨兮兮地晾在侯府大门外两三个时辰才从角门灰溜溜地进去,吃足了威远侯府夫人的下马威,颜面扫地。

就连个正经的洗尘宴,也是几日后威远侯回来后才叫匆忙办了。

京城人大多拜高踩低、跟红顶白,眼见孟岸如此不被本家重视,便也生了轻慢,原本打点好了让他直接到兵部上任,却被耽搁成了个无关紧要的闲差,从此一连五六年未得重用。

再加上有那么个名声破败的女儿,落了教女无方之名的他,这辈子的仕途算是彻底无望了。

这时的大干虽处盛世,还有着所谓让无嫡子的勋爵人家以嫡女袭爵的女爵令,让女子的地位得到了那么一丢丢的提高,但当家立业的依旧还是男人。

一家之主混得不好,他身后的妻儿老小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清黛自恃不是那等视名誉尊荣如粪土的世外野人,也不想做走到哪儿都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的过街老鼠。

她就是个再俗气不过的凡人,也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想要荣华富贵,一生顺遂。

这很难么?

“阿娘,”清黛神思一定,便从莫氏腿上爬了下来,乖巧地坐到一边,“你就听阿爹一次吧。”

在孩子面前,莫氏本是刻意避开了这些大人的话题,从前清黛虽也会人小鬼大地问这问那,但也都只是听着,像这般直接就事提意见倒是从未有过。

莫氏不免有些嗔怪地摸了摸她的额发,“大人的事小孩子插什么嘴,阿宝乖,还没到家呢,再睡会儿吧。”

听了这话,清黛心里暗暗一叹,不过她也没打算就此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