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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中午日头大,人都不爱走动,他们这一路走过去也没碰着几个人,临到了念慈堂门口才有几张眼熟的面孔,瞧见是他们便赶紧就来相迎。

午饭就摆在正屋右梢间,南家其他几位少爷向来都是自己回自己爹娘面前用饭,是以南太夫人的桌上除了素唯便只有外家这几个孩子。

清黛和沈猎来得晚,南太夫人提前听了宋执和素唯说过因由,便也不怪罪。

趁着下人摆饭的空档,便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来坐,细细看过他们手上和脸上的伤。

许是顾虑着沈猎,旁的她倒没多说,只是叫他们先吃完了饭,再留下来擦药。

反而是易君彦多事,偏要插嘴进来道:“我这儿也有些上好的跌打酒,都是前些时候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说是活血止痛的效果极好,我自小顽皮,三不五时就要有些磕碰,我母亲平时便常让我随身带些伤药,以备不时之需。等会儿我便也让人拿来分别孟家妹妹和沈公子些吧。”

南太夫人冲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笑意温和:“彦哥儿幼时确实淘得很,不过这两年肯收心读书,倒也长进不少,不说你母亲,连我瞧着也颇是欣慰。”

易君彦忙侧身朝太夫人一拱手,笑起来温润谦逊:“承蒙学塾夫子不弃,肯指点我这难雕的朽木,教我以诗书,使我明道理、识礼仪。”

南太夫人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满意了,宋执觉得他说得挺好,至少能让他听懂,不像南家另几个好拽文的少爷成天说话文绉绉的;素唯也是面带钦佩地望着他,清照淡然依旧,只沈猎低着头,很看不出情绪。

至于清黛,她干脆装听不见。

即使抛开他和那异世女的过往纠葛不谈,她还是打第一眼起,就对易君彦喜欢不起来。

他确有一副清隽如画的好皮相,浑身气质既清雅又文秀,举手投足也彬彬有礼,但清黛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很假。

他说话周全,行事妥帖,就连笑起来要露出几颗牙齿都始终不变,完美得好似假人一般,难怪几年以后会是京城人人梦寐以求的乘龙快婿。

独他那双眼睛,深之又深,让清黛感到不寒而栗。

因为那里能够藏纳的情绪和城府实在太多,就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外人永远都不知道里面盘踞着的究竟是一条嗜血的蛟龙还是一团潦乱的水草。

饭后,易君彦的书童将他带来的药转交给了南太夫人身边的老妈妈。

老妈妈再又找了两个手上功夫温柔些的大丫鬟来给清黛和沈猎揉伤,还剩下的大半瓶易君彦也慷慨地让人对半匀好,分别给了他们两个自己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