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梆硬。
“……他真敢这样消遣你?!”清照啪一声将手里的笔重重砸在笔山上,抬头无比惊讶地看向缩在那儿擦眼抹泪的堂妹。
自南家回来,她就像根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上了马车便低着头,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小半年的相处再加上上回的事,清照越发觉得自己这妹妹是属鹌鹑的,甚至都已接受了自己从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侯府大小姐到护崽老母鸡的身份转变,一瞅她神色不对,回了家就把人拖到自己屋里让霍妈妈绕话。
可霍妈妈才问了一两句,小丫头就没完没了地哭了起来,清照表面上虽云淡风轻地练字画画,心里却急得跟猫儿挠的一般。
直忍到入夜,小丫头终于吐露了实情。
“那易小公爷分明就是敲竹杠嘛!”清照身边那个最心直口快的丫鬟袭香脱口而出,被霍妈妈瞪了一眼,犹自不服气地闭了嘴。
只听霍妈妈低声对清黛和清照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顽皮,最爱使坏,尤其像这般聪明伶俐的最是难缠。更别说他出身高贵,那宁国府又一向不好惹,唉。”
她所言正是清黛心里的忌惮,此事是易君彦私下纠缠,他却已明面送过了一道礼,自己若想要还礼也决不能隐没过去,免得日后被有心人翻出来胡乱编排。
所以,她便觉着应该先把这事儿和家里人摊开来说。
但她转念又想起现任宁国公也就是易君彦他老子刚好是孟岸的顶头上司,如若让孟岸得知女儿被上司儿子欺负,夹在中间定然为难。
清黛不想父亲为难,也不想父母吵架,更何况这事儿其实也就芝麻绿豆点大,易君彦的行为应该算是想跟她套近乎却用错了方法,若要闹到惊动父母的地步,未免小题大做。
是以她便决定还是只跟清照商量就好了。
清照又是气闷又是烦躁,蹙眉冷笑道:“要说他是敲竹杠,他也先拿了只布老虎出来唬人。可若说他不是存心使坏,他却还是有意逼得四妹妹在这事儿上矮他一截。我也是奇了,观他平时作为,虽爱袖手旁观,但也不像是这样好欺负人的无礼之徒啊。”
“许是瞧咱们四姑娘面柔心软,起了逗弄的心思。”霍妈妈叹了口气,还是把问题绕回十三四岁的少年本性上,“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四姑娘便送一碗羹汤给他,堵住他的嘴就是了。”
清黛两只眼睛已经又红又肿,“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只盼能息事宁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