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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们终于来到柯莫氏的院子时,她的鞋袜早已被雪泥弄得又潮又脏,在这天寒地冻的大正月里,一双小脚僵得寸步难行,只能由阿彩妈妈和庄妈妈轮流抱着进了门。

花厅里正热闹着,客座上除了慎王妃,便是他们柯家二房的媳妇和闺女。

一身珠光宝气的柯姨妈则端坐在主座之上,颧骨高升地与柯二太太扬声说笑。

见了孟家这母女俩进来,柯姨妈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抬了抬眼皮,随手指了柯二太太身后的位子叫她们坐下便不再理会了。

莫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本还想质问她为何要让底下的婆子,带着她们母女俩在府里绕圈子绕了这么久,奈何有个慎王妃坐在那儿,她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倒是柯二太太先前来过柯老三给他们一家三口办的洗尘宴,柯老二也曾是孟岸当年狐朋狗友中的一个,她便也卖清黛她娘些面子,率先偏头过来搭话。

“啊哟,这孟家侄女儿的鞋袜是怎生回事,可是来的路上跌跤了?”

这女人在是柯二太太之前,本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县主娘娘,奈何她的母亲福安长公主当年却因失言见罪先帝,被圈禁公主府十余载,让她虽有县主之名,却并未得到任何尊荣权势。

但此人又极爱吹嘘卖弄、装腔作势,尤其喜欢踩着别人抬高自己,在贵眷间的名声素来不怎么好。

刚刚坐下的莫氏还没来得及组织好措辞解释,座上的柯姨妈却抢先道:“我这外甥女素来性子野,又刚从柔夷回来,没什么规矩,让二位见笑了。来人,还不赶紧带孟家小姐下去把脏了的鞋袜换下来。”

屁股都还没挨上椅子的清黛旋即就又被人抱到了花厅左边的耳房里,等着柯家人将新的鞋袜拿来。

说是耳房,其实就是用一架绣孔雀开屏的纱制梨木座屏隔开的空隙,在其中简单设了副桌椅茶具罢了。

坐在这里,清黛依然能够清晰地听见厅上众贵妇的谈笑内容。

“要说还是你们这些京都里长大的千金贵眷懂得教导子嗣,瞧瞧你们家沅儿这通身的娴静气度,倒把我家那野惯了的外甥女衬了个原形毕露。”

“大嫂嫂说话可真好听,别的事我不敢托大,单在教养女儿这一桩上却还有几分自信的。年前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时,她老人家还拉着我家沅儿从样貌到言行规矩狠狠夸了一遍呢。”

“犹记得之前南家太夫人做寿,沅儿当场随手所作的两句诗还被南太夫人当众称赞过,只可惜南家家学素来没有女子入学,要不然我这个做大伯娘的,定要厚着脸皮替咱们沅儿去向他们家要个旁听的位子,南家人素来惜才,想来也定会应允的,王妃娘娘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