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又过了须臾几日,飞鱼川下二代彻底竣工,柯姨妈翻好了黄历,定好了时辰,便乘着马车从内城来到了城郊。
好巧不巧,这日与她同行的竟还有慎王妃南氏。
慎王妃深居简出,清黛记得上回见她还是两年前去柯家拜年之时,也就这两年为了提早给她家小儿子物色媳妇才多出来了那么几次。
又听闻她对理想儿媳妇的要求貌似很高,连着挑挑拣拣这么久也不见她下定决心跟哪家提亲。
这回多半也是为着京城大半的闺秀贵女都聚于桐园,这才动了心思。
园中住的十几个姑娘得知她来,便也都借着要来共赏飞鱼川下修缮好后的模样做由头,上赶着凑到她跟前混脸熟。
清黛略略扫了一圈,没想到先前一直足不出户的周芸这天竟也来了。
远远与她目光相接的时候,还冲着她颔首微笑,让她莫名想到那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这外甥女也出落成了大姑娘了,明明我记着初次见她的时候,才那么点高呢。”慎王妃一边观赏着飞鱼川下院中的景致,一边笑盈盈地用手在身前拉着清黛比划。
柯姨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孩子愁生不愁长,年前我瞧着纨二爷不也比去年高出整整一个头,我康儿回来说,这国子监中属纨二爷最是高挑英武,骑射事上他敢说第二,就没人敢当第一。”
慎王妃谦逊颔首,“他是白长个子不长心,哪及你家康哥儿小小年纪,文采斐然,国子监的博士哪有不夸的?”
转而继续牵着清黛软乎乎的小手问,“对了,我听闻你同你姐姐自去岁冬日里便不再去我娘家上学了,这又是为何?”
清黛口齿伶俐地回答,“《礼记》云:‘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前两年我与姐姐有幸能往大姑姑家学塾听学,全仰赖亲戚骨肉之间情深义重,大姑姑和大姑父还有南老太君大方开明。但家中大伯娘也说,姐姐同我年岁渐长,再无仗着亲戚情分轻乎礼数的道理了,便把我们叫了回去,专心女红礼仪,谨守女儿本分。”
慎王妃静静听着,目露满意之色,盯着她不住点头,听罢才又笑道,“孟侯夫人的考量也没错,高门女子知礼明仪确实远比通晓诗书重要的多。只不过这人世间许多道理礼节都在书中,若彻底不让你们读书了终究也不是妙法。”
说着,她忽又生了一番想法,眼睛亮亮地看向柯姨妈,“伯爵夫人,瞧着如今华都这么多好人家的闺女聚于贵府,想来成日也不过是玩闹嬉戏,何不如借贵府宝地,兴一闺学,再向太后娘娘求个恩典,从宫中请上几位德高望重的教习女官来为诸位姑娘们指点迷津,如此恩泽臣下,想必太后娘娘也不会拒绝。”
柯姨妈眼珠一转的功夫,未及开口,不知何时已然挤开清照,来到她们身边的周芸就抢先恭维起来:“王妃娘娘慧心巧思,实在就是我们的心声。不求能得宫中女官大人们的指点,便是能和孟家姐姐那样饱读诗书的才女于同处念书,耳濡目染,也已然是我等之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