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还是担着那样臭名昭著的名声出嫁,周氏一门但凡脑子没坏,都不敢把这事当作荣耀,抬不起头的同时也只能夹紧尾巴、老老实实地沉寂下去,再别妄想兴风作浪。
连今日这桐园里所有外家女子可以收拾东西各回各家,也是宋祈拿周芸干出来的这些破事借题发挥,而周芸说来说去也和太后沾亲带故,姓柯的心虚,便没嘴阻拦了。
这事上宋祈也怕夜长梦多,对外只说是不忍看姑娘们在过几日的中秋佳节不能与家人团圆,清晨命司礼监来传旨,午后就赶着让各家来接人了。
易令舟和清照对此是最喜闻乐见的,前者甚至都没等得及下人们打点行装,就率先套车溜了。
清黛和沈猜几盘棋下完,到清照的文昌阁里一起用过了晚膳之后,天一擦黑也齐齐动身回城。
待到夜深露重时,清黛已然舒舒坦坦地躺进远山居宽敞的架子床里。
此时虽已近入秋,但暑热尚有余威,清黛的床上铺着全新的玉竹席子,睡上去倒也不怎么觉得热。
“这玉竹席是以触手清凉的薄玉散编在竹篾中,席面平整,软硬合宜,价值更是千金之数,整个威远侯府再拿不出第二件,侯夫人知晓姑娘怕热,便赶在你们回来之前让人取了送来,今夜正好能用上。”
庄妈妈一边替清黛放下纱帐,一边说着话,轻声细语得就像是在唱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一般。
清黛忙累一整天,此时听着她说话已是昏昏欲睡,“这些日子多亏了二伯娘为我出力,我理应好好谢她一番。”
她的语调轻飘得仿佛魂游天外,却也不是随口应付,翌日晨起后,为表诚意,她还特意赶在府里众人前头,去了朝晖堂。
谁曾想,“我家夫人这两日夜里贪凉,不慎招了风寒,不宜见人。”薛妈妈如是道。
站在朝晖堂敞亮的前院里,朱若兰和孟岩都好静喜空,又是日头初升的清晨,四下安静得除了薛妈妈低低的回音,清黛甚至都能听见花开花落的声音。
不用见她,清黛心里其实也松了口气:“那便还请妈妈替我给伯娘带个话,待伯娘大好了我再来请安。”
说着,她冲薛妈妈礼貌地一颔首就要转身离开。
“四姑娘,且住。”薛妈妈忽又叫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