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霍妈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虽说隔了一层,但好歹也是同一片屋檐底下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哥哥赶考,做弟弟的竟是见面都不肯露,这烁二爷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六太太她也……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清照头疼地直摇头:“这事儿也就摊上三伯娘了,换做别家,不说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必然也得成日鸡飞狗跳。这三伯娘,有的时候真不知她是当真心宽不计较,还是软弱好欺负。”
“不管怎样,眼下终究还是要以大哥哥科考为重,只要大哥哥考得好,三伯娘还愁没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么?”清黛一边盯着车帷时不时晃开的缝隙放空,一边悠悠如是道。
她们往城外天龙寺去这一路,恰逢天公作美,降下今春第一场雨。
绵柔无声的毛毛雨像是一层天赐的薄纱,将位于天龙山半山腰的天龙寺包裹在一片飘渺的烟雾中。
古刹周围又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竹林,因着山里气候温润而四季常青,苍翠欲滴,把天龙寺外围的红墙掩映其中,宁静中更带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
今日并非节庆庙会,有考生的人家又都忙着送考,寺里反而人烟依稀。
清黛和清照随着三太太见过了寺中的主持,又将殿上众佛一一拜过,直把脑袋磕得晕晕乎乎、一片空白,才终于被放回了备好的禅房。
这一排禅房本是辟出来专供从外乡赴京赶考的寒门学子读书借住用的,与寺里僧人住的地方相隔胜远。
平时至多也只能依稀听见前殿诵经的声音,最是幽静远人。
孟三太太顾惜家里两个姑娘的名节,便自己拿了银两出来,替原住在这儿的两三个书生挪去了在城中最好的客栈,进而算是把整个禅院都包了下来给她们娘仨来住。
此时她人还随着主持在文殊菩萨跟前诵经,正好外间的雨也停了,清黛心思一动,自个儿换了身轻便简单的衣裳,又让阿珠去找来柴刀和铲子,与她一起挽着竹篮直奔山寺外的竹林去了。
清黛兴致勃勃地一面走一面说:“春雨之后正是出笋的时候,天龙寺边上有那么一片竹海,又时时聆听佛音,想必定能孕育出富有灵气的好笋来,再配以冬菇、当归熬煮,味鲜可口,最是滋补了。”
阿珠反倒有些放不开了:“可来的路上,姑娘不才说了要以煜大爷科考为重?咱们一来就跑出去玩,岂非自打嘴巴?”
清黛一本正经地说:“待会儿咱们回去再问寺里的师傅们借一借锅灶,熬了汤羹送去给三姐姐和三伯娘解乏,全程亲力亲为,更是为了让大家养精蓄锐,打起精神为大哥哥求福报,说到底不也是以大哥哥为重么?”
果然,单纯的阿珠这就被忽悠过去了,立马展开笑颜,“那咱们要不要顺道去看看附近的山林里有没有野山鸡野豚鼠,以前在柔夷的时候,姑娘最会抓这些小东西了,只可惜来了中原就再没机会往山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