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清照认真地听着。
“柯家现任伯爷也就是我姨父还有柯家二老爷都知道柯老伯爷对柯三叔叔心怀愧疚,担心他们若是父子相见,柯老伯爷会一时心软,多分家产与他,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便不断从中作梗,死活没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
“并且还在大雪纷飞的寒冬,命刁奴把赶回京城的柯三叔叔拦在家门外,借搜身之名抢走了他身上唯一一件能穿的冬衣,若非我阿爹路过,认出他是幼年玩伴又将他带回了孟府,柯三叔叔险些就要冻死街头了。”
“竟还有这种事?”清照闻之大骇,“可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清黛道:“那是因为柯老伯爷临终前虽未得偿所愿见到柯三叔叔,但在遗嘱上依旧秘密让身边的老管家帮他加了几条,要将柯三叔叔的名字记到柯老太太名下,算作嫡出,并让上头两位兄长好好照拂他,为他结一门好亲事,不许再把他送出华都。
“柯家上头的两房见于事无补,只能遵照老爷子遗嘱来咱们家接人,原本我阿爹是要为了柯三叔叔和他们好好评理的,但终究是被祖父祖母为了两家的和气给拦住了,两家一起把事儿给捂了下来,让柯三叔叔能够堂堂正正回归本家。
“后来为了家族名声,对外他们只做出一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假象,再不许人提及此事,我也是小时候在柔夷,在我阿爹难得喝醉了酒以后和人吹牛胡侃时,听他说漏嘴的。”
“原来如此,那之前柯三叔叔夫妻北上之时,为何还敢将淇姐姐单独留在京中?”清照又有些想不通了。
一旁的庄妈妈慈柔地回答了她:“姑娘还未出阁,想是还不明白父母的爱子之心。一是柯三老爷幼时已然吃过北地的苦,自然不想淇姑娘再跟过去。一是和咱们七老爷七太太没带上四姐儿一样,是为了姑娘的终身大事着想,更何况淇姑娘原比咱们四姐儿还大几岁呢。”
霍妈妈同意地点头道:“我寻思着也是这么个道理,若老婆子处在柯三老爷和三太太的位置,也会如此考虑,大不了就是在姑娘议亲的时候自己麻烦些,来回多几番折腾而已。更何况,柯家两房又还都是要脸的,内里再如何不待见淇姑娘,终究不会闹得太过分,要不然平日咱们也不能常常见着淇姑娘了不是。”
清黛还是把话题说回了原点:“但如今柯三婶婶在这个岁数上有妊,已然多添了几分凶险,轻易挪动不得,更别提这京师道北边来回几千里的奔波了。三叔叔又在任上走不开,一时半会儿竟都赶不回来了。”
庄妈妈笑着安慰她:“天塌了个子高的先顶着,这些事儿大人们总会办法解决的,姑娘们都还是孩子,孩子就该无忧无虑地,何须去替大人操心,二位姑娘且都把心放下吧。”
清黛想想也是,只要不出意外,按照前世的发展,柯诗淇最终还是能够安安稳稳地嫁入慎王府,从此过上被公婆呵护、丈夫疼惜的好日子,再不用受娘家的闲气。
想到这里,清黛不禁也为柯诗淇感到高兴:“是啊,哪怕真要出个什么让柯三叔叔都束手无策的岔子,淇姐姐也还有咱们呢,众人拾柴火焰高,定能逢凶化吉。”
清照瞧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就好笑,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若连柯三叔叔都没法子,咱们几个又顶什么用,你当心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老天爷罚你,要将你的舌头剪了去。”
清黛只管笑:“我定是最没用的那个,但还有易姐姐、沈姐姐还有三姐姐你啊,庄妈妈方才可说了,天塌了个子高的先顶着。我这个小矮个就负责在旁边替你们摇摇旗助助威,当一个合格的狗腿子呗。”
周遭的人均又被她逗得笑个不停,连清照都禁不住勾起了嘴角,“都是快及笄的姑娘了,还这般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