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清黛因着未歇午觉,又在外边走走站站了一整天,不自觉便疲累下来,像个被发散完所有精力的奶娃娃,一沾床就能睡倒过去。
趁着沈猎去沐浴更衣的功夫,陈妈妈还在边上拼了命地暗示她别忘了正事,结果一扭头,她就已经撑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嘴上说着只是闭目养养神,然而等到沈猎换了寝衣回来,她却早已歪倒在一片艳红的喜帐中酣然入睡。
“姑爷…这……”陈妈妈为难地冲沈猎摊了摊手。
她也着实没想到,在家时她跟着朱若兰,虽不常见清黛,但平素也听惯了所有包括朱若兰在内的人夸她是何等的懂事明理,虽有武艺,若非不得已也绝不会仗势压人。
原还想着能随这样的主子出嫁,即便要嫁的郎君再如何凶戾蛮横,定然也能平顺安稳地把日子过下去。
不曾想,才嫁过来两天,她家那个沉稳娴静的四姑娘便荡然无存,竟只一味由着自己的性子说吃就吃、说睡就睡,对夫君半点敬畏都没有。
寻常人也就罢了,可谁叫她家那口子偏偏是那杀人如麻的活阎王、修罗鬼呢!这要是惹恼了他,她自己遭罪就算了,肯定还要牵累到她们这些陪嫁过来的人啊!
陈妈妈兀自心慌得满头挂汗,沈猎却只盯着睡过去的清黛,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嘴角竟还噙着一抹甜滋滋的笑,像极了一只偷吃灯油的小耗子。
沈猎本还愁今夜如何度过,但见她这副模样,忽又不觉放下了紧张。
也罢,来日方长,有些事亦合该徐徐图之。
于是,他也没理会陈妈妈的战战兢兢,只摆了摆手让她和屋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习惯性地自己吹了灯,便脱鞋钻进了被子里。
夏夜暑热难耐,他唯恐靠得太近,把清黛热醒,便只轻轻挨着床边侧身躺下。
躺了约有一刻钟,眼瞅着也要睡着了,肩头却在这时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
清黛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又是在睡梦之中,无意之间,手上的力气自是一般闺秀淑女不可比拟。
一拳下去,生生把沈猎从浅眠中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