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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黛见沈猎有了动作, 便也不再说话,正要起身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他,却被他轻轻摁住肩膀拦了回去。

他立在她身畔, 像一道影子,又像是一尊护法神, 刀锋所指,尽是她的对立面。

“来人,拖出去, 一人八十杖。”

话音一落, 不光是底下那几位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昏死过去, 就连清黛也讶异得抬头看向他。

可最终, 她也只不过是攥紧了他的手,并未开口相劝。

到最后, 花婆子还有碧风紫云三人仍旧是被拖到了园中人来往最为频繁密集的岔口上, 当着府里上下六十多口人的面,由那几个看守沈猎书房的锦衣卫执杖, 沈猎亲自监刑, 生生领受了整整八十杖。

三尺五寸长的大荆条抽打在女人细皮嫩肉的臀腿上, 呼痛的惨叫声回荡在棠园每一个人的耳边, 就连坐在挽春堂的清黛,也都影影绰绰地听到了些许。

跟在她身边的银珠胆子最小,心下惶恐,一连三次打错了算盘,看错了账,委实受不了才怯怯仰头望向清黛,“姑娘…我听人说,锦衣卫手里的廷杖四十杖就能把好好一个人打得肉落皮烂、血肉模糊,这姑爷上来就要打人八十杖…岂不是想要将人活活打死?姑娘,姑爷这未免太狠了些吧?”

同样魂不守舍的陈妈妈趁势也道:“是啊姑娘,那几个丫鬟婆子好歹也服侍了姑爷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呀,姑爷作甚要动这么大的气?姑娘怎也不劝着些,回头武宁侯府责问起来,为难的不还是姑娘你这个新妇么?”

“妈妈是真不明白她们为何会挨这顿打么?”清黛低头捋着针线箩筐里的绣线,打算给沈猎新绣条汗巾,用最温柔平静的口吻说着最冷漠的话。

“因为她们活该。”

“可即便她们从前待姑爷有多少不好,想来也是有武宁侯夫人的授意在,为奴为婢的,主子发话,哪里有胆子违逆?唉,都是苦命人啊。”陈妈妈虽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嫌疑,心底却也是实打实的软。

清黛依旧气定神闲地低着头,“我又何尝不懂底下人的为难与苦楚?但平心而论,你们姑爷在沈家时,又何曾被他们当做主子对待过?”

她们曾经如何轻慢苛待沈猎的,清黛了解得算不上多么清楚,清黛心里唯一明晰的,她们的言行、她们的人品对任何时期的沈猎来说,都充满了恶意,带给了他难以治愈的伤害。

“抛开主仆这一层身份,大家都是人,挨打会疼、伤心会哭的人,谁又生来就该受人欺辱、被人轻贱?从前种种,妈妈说她们是受沈侯夫人授意,迫不得已,可妈妈有没有想过,即便如此,她们对沈猎做过的一切都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她们或许不算错,但也绝对不无辜。”

陈妈妈还在强辩:“但真不至于要罚八十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