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是处置他们中间的哪一个,清黛与沈猎都是有着极其正当且充分的理由,沈柯氏想必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也并不敢直截了当与她兴师问罪。
可依着她的脾气定也咽不下这口气,必然会在别的事上给自己找补,当众让清黛难堪。
且有在座这几位她特地请来的、多少与清黛有些不对付且辈分身份都能压过她的看戏人在,即便清黛有心与沈柯氏对抗,也少不得要受她们指摘阻碍。
既然如此,她便温逊谦顺依旧,重又更深地福下身去,恭敬道:“姨妈教训的是,我这就去看看。”
话音一落,她已然直起身子从众人的视线里退了出去。
等到了无人之处,阿珠就忍不住为她抱不平:“今日是姑娘的生辰,方才那个崔妈妈来的时候也说的是她主子为咱们姑娘姑爷设宴啊,怎么来了反倒要叫姑娘替她干活?”
“谁叫她是姑娘我名副其实的婆婆呢?确实不太好惹啊。”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口吻却轻松无谓,明珠知她心下定然早有防备,旁的也不多说,只问:“那可要想法子知会姑爷一声?”
阿珠听了直点头:“是啊是啊,姑娘还是赶紧告诉姑爷,让姑爷来救你吧。”
清黛一边走一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终是道:“那你们待会儿就找机会传话回棠园,若姑爷回来问起我们的行踪,就说我娘家有事回去一趟,切莫告诉他我被武宁侯府叫走了。”
“是……啊?不是,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阿险些被她的话绊得一个呲溜跌下去。
“此处是他痛恶之地,我不会再给这里还有这里的人任何伤害他的机会。”
她的语调温柔而坚毅,像是在发愿起誓,却又仿佛只是随口闲话般稀松平常。
“再说了,这么一点麻烦事,姑娘我难道自己解决不了么?”
背阴的长廊清凉常荫,正午的阳光从远处的廊窗打进来,将半空中的微尘镀嵌闪耀,落在地上时,将角落里阴暗烫出一个明亮的窟窿。
清黛便迎着光,走向那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