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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踌躇片刻,方拉着她一道走起身来,说道,“你可记得前些日子我总是被圣上留在朝中,连着几日到了晌午,朝会依旧不散?”

清黛点了点头,心下也暗自算起了时间。

原是她这些日子过得太舒心顺畅,一时间反倒把前世许多重要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眼下经他这么一提,方才重新慢慢地想了起来。

上一世自黎王倒台、柯绍兴伏法以后,宋祈在朝廷内外的掣肘便少了大半,他便动了念头,想要借机清算四海田产,以此继续打压那些吃白饭的勋贵蛀虫,还朝野一片清明,百姓一片安居。

然而清田之策,事关重大,纵观大干传承百余年,也只有零星那么一两个皇帝敢于以此与那些树大根深的勋贵门户叫板,并且最终也都以失败告终。

而太后一党残余下来的那部分人又恰恰都是勋贵之家,此时此刻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定然会竭尽全力阻止宋祈颁布清田令。

清黛清楚地记得,他们当初使出来的第一招,就是将矛头对准了宋祈身边,问题最大的司礼监。

她心里正盘算着,便听沈猎道:“为着清田令的事,朝中太养的那群走狗一再上本,参奏司礼监那几个老秉笔,纵容族人畜养私田,飞洒诡寄,偷税避税,中饱私囊,诸如此类死罪十二,活罪十七,接连几日都在逼迫圣上将这些人严惩不贷。”

清黛闻言心中一凛,警醒道:“宦官误政一直以来都是我朝弊病,最严重的好似当年康宗皇帝在位时,就差点叫那起子阉狗颠了皇权。可此后自桓宗陛下起,几位先帝一直不留余力地约束着身边的宦官内侍,到了今上当政,虽对那几位服侍自己长大的老太监颇为敬重,但也不曾有半分纵容吧?”

据清黛所知,宋祈身边的那几个老太监,除开叫夏继的那个老货,俱是安分守己之人。

他们从小看着宋祈长大,心疼他体弱多病,天寿不长,为了能让他多过两天,自是能不给他惹麻烦,就不给他惹麻烦。

清黛想到这里,不觉皱起眉头:“莫不是……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她这个形容颇有些粗俗,却是话糙理不糙,沈猎当即点头,“不错,就是夏继。”

夏继这厮,清黛原先就见识过他的族人是如何胆大包天,连威远侯府这样的门户都敢糊弄蒙骗。这可不就是多亏了夏继这个老叔爷为他们擎天么?

再往上追溯,他姓夏的说到底不也是太后在背后撑腰,多年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