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构身后那两个心腹人里眼睛稍微细长些的立马又就着她的话阿谀道:“能给夫人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做小辈,别说是儿子了,就算是孙子,小的们也乐意啊!”
清黛听了又忍不住笑,只是她的笑中又自带了几分身为上位者的傲慢,“快别说这些耍贫嘴的话了,你们既说要孝敬,可现在上头的意思你们应该也瞧见了,咱们这位圣上啊,眼瞅着是不打算让咱们这些人家过个好年了,便是我,何尝不是因为实在架不住圣上督促和我家那位的脸色,这才屈就着来你们这地界了么?”
另一个嘴唇厚得像腊肠一般的跟班也连连点头道:“岂止是今年啊,这要是真让那清田的策令布施下去,却不知要有多少人家要倒霉了。不过嘛,只要夫人您信得过小的,小的们自然也不是全无法子。”
“哦?”清黛饶有兴趣地轻轻撩起眼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几个位子,让他们坐下。
小眼睛的屁股刚一沾着板凳,便急吼吼地开了口,仿佛怕谁跟他抢似的:“小的们是在这庄子做老了的,对这庄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想要哪块田多产几十石,那就绝对不会少一粒米!想要那棵树多结几次果,那也绝不会少一次!”
“这可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几位得了哪路神仙的仙缘,竟有如此神通呢!”清黛夸张地睁大眼睛,两眼放光,满是佩服。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神仙不神仙的,那些啊,都是哄傻子的!夫人快别取笑咱们了!”夏构小心地打着哈哈,多的话却一句不说,很是谨慎。
清黛早看出这是个滑不溜手的,但听着其他两个人肯说,此时便也不怎么理会他,只笑着又看向另两个人,“若非神仙真人襄助,那我还真想不出,能有什么法子能叫这田地草木都对诸位唯命是从了,莫不是诸位有什么祖传的秘技或者秘方,能令庄稼一夜催熟,叫果树一日参天?”
厚嘴唇的又洋洋得意道:“夫人真会说笑,这哪是什么秘技秘方,不过就是将手底下那些佃户催得紧些,让他们少偷些懒罢了!您是不知道,这些个贱皮子平日里好吃懒做,一逮到机会就要插科打诨、浑水摸鱼,每日不多抽他们那么几下,根本就不长记性!
“前个儿还抓着个托病不肯下地干活的懒货,被小的直接叫人从床上拖起来,拎到打谷场中央打死了以儆效尤,哼,其他人看在眼里,当天干活不知有多卖力呢!”
“说这些晦气的作什么,也不怕污了咱们夫人的耳朵!”明珠不悦地一拧眉,啐道。
清黛淡淡看了她一眼,又好奇地继续问:“打死人可就闹得有些重了吧,这要是传出去,拖累的可是我的名声啊。”
厚嘴唇的一拍胸脯,脱口而出:“这您别担心,那县衙里的孙大人,与咱们可是经年的老熟人了。那孙大人娶的是宁国府族里的小姐,真要论起来,便是宁国公面前也能说上两句话的,有他在,就算是天塌了,也有人替咱们担着呢!”
清黛入戏地一抚掌,喜滋滋道:“原来如此,那岂不就等同于是宁国府在前面为咱们遮风挡雨么,这也巧了,我与他家几个太太奶奶也很说上话,等我回去了,就去同她们走动走动!不过,咱们顶上虽有大树擎天护着,可日后若还是被人问起账来,又该如何?”
那细眼睛的又来高深莫测地笑着说:“夫人素日不管账,自是不明白这里头有的是能钻空子的地方,夫人放心,只要有咱们几个在,咱们庄子的账都是找人一笔一笔重新填描编排好了的,即便是叫那户部最精算的官老爷亲自来查,也定然查不出半分纰漏!即便有人私下去问底下那些下贱坯子,但要他们想全家活命,就决计不敢乱攀乱咬!”
“这么厉害啊,那我还真是放心了。”清黛抿了口金丝枣茶,甜滋滋的枣香沁进嗓眼儿,让她忍不住地舒展眉梢,放平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