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辰寻常百姓早已熄灯入睡,他二人也不好冒然叨扰,于是转而悄悄摸到了人家的后院,取了两身粗布衣裳将身上显眼的绫罗绸缎换了下来,留下几锭银子作为谢礼,便继续往前寻找下脚之处。
却不知又走了多久,清黛的五脏庙里空城计愈演愈烈,脚下的的路也越发陡峭,他们方才终于来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座山神庙前。
因着地势陡峭难行,庙已然成了野庙,无人打扫,无人供奉,庙内早已破败不堪,蛛网连结,这样的冷夜里连个借地避寒的乞丐浪人都没有。
沈猎忙活了好久,才收拾出一小片干净的角落,铺上些许还算干燥的茅草,生起火堆,驾轻就熟地用贴身的匕首把沿路随手逮到的兔子麻雀料理清爽,架在火上烤起来。
清黛小时候虽然也曾在柔夷漫山遍野地玩闹,但身边总归不是有阿珠跟着,就是有她舅舅和莫坤这些儿郎陪着。
虽会拉弓打猎,可说白了也不过是贵族的游戏,像如今这般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的自力更生自然抓瞎,从头到尾也只能一脸钦佩地看着沈猎忙前忙后,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懒婆子。
她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当日在雪山上,死里逃生遇到你,我还能借口说是自己伤到了脚,动弹不得,没法子帮你,可如今看来,纵使我好手好脚地站在这儿,也实在还是个没用的摆设。不过…这感觉还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
沈猎不仅不会怪她,还打心眼里觉得这样不错。
平日里总瞧着她在那金玉堆成的深宅大院里又要照顾自己的起居,又要操心着满园子的布置生计,把什么都打点得井井有条、无微不至,难得有机会让他照顾她一次。
又见她乖乖巧巧地坐在一边,等着他将烤好的兔子和麻雀剔好骨头递给她。
待吃饱喝足后,累了一天的她枕着他的手臂,一闭眼便立马睡熟过去。
看着她纵使没有一点调料,也照旧吃得喷香的样子,他忽又理解了平日她照料自己时的心情。
想来他们应该都一样,看着意中人被自己养得白胖平安,心里便总是无比充实的。
这一夜虽没有锦被温床,华室罗帐,他二人却依然睡得安恬,一宿无梦。
次日天亮起身时,也格外的精神抖擞。
依照惯例,清黛还是比沈猎晚睁眼一些,起身时不见他在身边,原当他是先出去喂马或者找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