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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此处,不必言明清黛也能大致猜到不少。无非是当年的幼童顽劣无知,欺沈猎没有父母庇佑,曾拿他取乐玩笑,欺负作弄。

对于眼前的人,顿时提不起半分好感。

说话时虽然在笑,却也有些夹枪带棒,“李大哥倒是好眼力,隔了这么十几二十年,竟还能把人认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与我家相公多么亲厚呢。”

可惜像李铁牛这样憨实粗直的庄户人却压根没听出她言语间的讽刺之意,甚至还一味挠着头憨笑起来:“我同这小子哪里谈得上什么亲厚呀,只不过是他这皮相生得实在是好,我们村多少年也就他一个了,自然印象深刻些。不过听小娘子这口气,你们已经成亲了?”

沈猎早就发觉此人嘴上说着是来和自己相认,可其实一到此处眼睛便一直盯着清黛不放,这下更加不乐意了,语气颇为不善:“自然。”

闻言,李铁牛果然露出了大失所望的表情,却又很快振奋精神,“你走之后,我听人说你本是大官家的什么嫡子,是个名副其实的公子哥,那能嫁得起你的,自然也是戏文里千金小姐了,可你们怎么…怎么……呃,可是你家出什么变故了?”

清黛看了看她和沈猎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裳,想着本就是为了掩饰身份才刻意换了衣装,若是冒然将他们的真实身份告知,一来唯恐吓着人家,二来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靠不靠谱,万一让他走漏了风声,再将那些杀手死士招惹过来的话对谁都是麻烦,遂便打消了说实话的念头。

转而随口瞎编道:“变故倒是没什么变故,只是我家相公可怜,又叫那杀千刀的沈家人构陷盗窃赶出来了而已。至于我,确也没那个命作什么千金小姐,不过是从小跟在相公身边,受他使唤的丫头罢了,如今他落了难,我舍不得他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颠沛流离,便冒死从沈家逃了出来,一路跟着他,叫他收了房。”

她是越编越起劲,说着说着居然还真就把前因后果都理得通顺无比,叫外人听着也不自觉要感叹一句,“小娘子果真仗义。”

沈猎却只戏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仿佛在说:那些戏班子不找你写本子实在是可惜了。

不过左右是暂时把人忽悠过去了,李铁牛咂舌叹罢,便又问:“也罢也罢,那种是非不分的地方纵使有天大的富贵,呆着也没意思,我瞧你们这架势,想是要回来住吧?正好,自打你那奶妈子蹬腿以后,你们那屋子便再没人去住了,这会儿虽破旧些,但你们收拾收拾应该能暂时住上几日,待年后开了春,我在叫上村里的人帮你们重新盖一间,就当是给小时候我们对你干的那些混蛋事赔罪了,你看如何?”

沈猎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继续盯着清黛,想要先听她的意见。

她眼珠一转,在他耳边悄声问:“你们李家村离林阳庄有多远?”

他答:“快马加鞭,不用半天就能到。”

清黛旋即无声地一抚掌:“那正好,你不是想回去看李嬷嬷么?如今先到这儿了,不如就先去看完了李嬷嬷,给老人家上了坟,再赶去和明珠她们碰头也不迟呀。”

“可林阳庄上……”他却还是有些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