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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了半天, 沈猎才阴沉着脸色从被子里爬起来,不想一拉开门,就见到李家村的老村长领着全村上下所有人口, 诚惶诚恐地拜在他脚边。

沈猎的眼尾微乎其微地抽了抽,下意识地后撤了半步, 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里屋的清黛听见动静,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好似做了一场惊人的噩梦。

如此, 他们的身份算是彻底瞒不住了。

像李铁牛这样曾经与沈猎多少有些龃龉的人得知真相时, 是怎一个惊骇畏惧清黛和沈猎倒没有亲眼瞧见,只是当天下午他们从老村长家看完王娟儿回来, 就发现他们那间破屋的屋顶不知何时已经让人补得严丝合缝, 本来歪歪扭扭的篱笆也被重新扶起来,紧紧扎根于地。

虽已不见了那些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 但整个屋子能在半天之内翻新修整的地方也都没有落下, 就连院子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沈猎和清黛一时啼笑皆非。

不过, 人家既然不曾留下来邀功, 他们也能明晰人家的心意, 自不会再故作客套地跑去千恩万谢, 就这样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继续相安无事地在村子里住了几日。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这几日里,清黛的生活过得极为平静安逸,晨起喂喂鸡鸭,和村里的妇人谈笑几句,跟她们学着纺纱织布。

午时回到家时,沈猎已经做好了午饭,吃过饭一道小憩一阵,睁开眼便是午后,两个人闲来无事,还一道去过李嬷嬷和冷师傅的坟前,给二老上了香、供了祭,也算是了却了沈猎的一桩心事。

然而这样的日子于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但对于王娟儿而言,却是如坐针毡。

她蛰伏数年,一心所想,莫过于寻机替枉死的父兄报仇。好容易抓住了清黛沈猎这样的救命稻草,他们却连着几日都按兵不动,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轻易多嘴,只能一再旁敲侧击地向清黛打听。

清黛岂会不懂她心中的焦灼,更不会是贪恋此间的安宁,故意浪费时间,而是实在也暂还有几处为难掣肘之处不好与她言明,只能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劝她稍安勿躁。

直到,这日午后,林阳庄终于来了人。

“小的洪六,拜见大人,拜见夫人!”

屈膝匍匐在沈猎和清黛脚边的,是一个肩宽背厚的中年男子,便是他们久闻大名却一直不得见的洪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