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踏足此地,清黛内里不自觉地生出一股莫名的厌烦。
幸而那小黄门看她进了沈家以后,便调头回宫复命去了,并未继续跟从,让她从侧门到内宅的这一小段路走得格外清静。
谁想她刚一走到沈柯氏住的正院附近,远远地便又听到了一阵似曾相识的斥骂声。
只不过今天沈侯爷终究也已经醒转过来,使得她打鸡骂狗的对象也跟着从肖姨娘改换成了她那苦命的大儿媳妇龚氏。
“……你个小娘养的贱蹄子!丧门星!当年还不都是因为娶了你这个命中带煞的,才把我的狩哥儿生生克死在了北羌人手里!你倒好,沾着我儿子的光,在我家享了这么多年清福,一天天还把你跟公主娘娘似的供着,临到头,该到你出力帮忙的时候,你却一件事都办不好!贱人!我要你有何用!”
“早知今日,当初我便是拼着狩哥儿魂魄不宁,也要把你逐出门去!何苦今日来受你这个气!”
“说!你是不是也正巴望着你公爹赶紧死了,沈猎袭爵,然后让他那个同样混不吝的南蛮子老婆入府主事,好压得我翻不了身,让你坐享渔翁之利!呸!你做梦!贱蹄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门外的清黛听得皱眉,随手抓了一个从门里溜出来的丫鬟便问,“这是怎么了?”
丫鬟想是也被沈柯氏吓傻了,被她抓住的时候还打了个激灵,一秃噜便什么都说了:“侯爷当着大奶奶和四爷的面,否了夫人给大爷过继嗣子的话,夫人气不过,出来便拿大奶奶出气,太吓人了…实在太吓人了……”
没等她话音落下,院子里又响起沈柯氏歇斯底里的骂声,清黛实在听不下去,转身一脚踏进那院子。
她抬头环顾四周,除了沈柯氏和龚氏以外,果然再没见到这家别的主子。
她原想着沈猎这会儿八成是在沈光耀的病床前,又见龚氏缩成一团地跪在地上任由沈柯氏踹打折辱的模样委实不像话。
当即扬声道:“沈侯夫人,你家大奶奶虽是庶出孀居,但好歹也是你们自己从龚家正经过过礼、娶进门的媳妇儿,龚家权势虽不及侯府气派,但好歹也是桓宗一朝便传承下来的功勋门户,您这样欺辱他家的女儿,龚家的颜面往哪儿放?”
沈柯氏听到清黛的声音,立即扭过头瞪向她:“不恭敬的东西!连声婆母都不会叫!我管教我自己的儿媳妇,你插什么嘴!起开!”
清黛也不跟她客气,护着龚氏横眉冷对道:“不让为沈狩将军过继嗣子的是沈侯爷,您若真有本事,何不去与沈侯爷争个子丑寅卯、是非分明,作甚又要来为难这家最说不上话的人?”
沈柯氏被她噎了个正着,眼瞧着她把龚氏从地上扶了起来,才又冷声讽刺地笑起来:“哼,哼哼,瞧瞧你们俩,瞧瞧你们两个!一个肚子不争气的煞星庶女,一个没教养没礼数的蛮夷贱婢,还真就是一路货色!我柯韶华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你们两个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