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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总而言之,也算是歪打正着,以一个非常清奇的角度让宁国府的算盘再次落空,使得锦衣卫和其他暗暗支持宋祈、支持文人暴动的官员有机可乘,继续引导那些举人以及各个书院的学子们将事情闹大,走到街上、去到皇宫门前和宁国府门前,勇敢地发声抗议。

只不过宁国公也不可能就这么被动地任人宰割,很快,就在这一年三月十三,也就是素唯的生辰当天,柯太后亲自下旨于谨身殿前设宴,遍请京中勋贵重臣及其家眷和一些有品阶的外朝命妇,既是为素唯贺生辰,又是庆她怀上龙胎之功。

既是如此,清黛和沈猎自然在受邀之列。

当天出门之前,南风一边替她盘着发髻,一边还在跟她闷闷嘟囔:“这太后娘娘也真是的,圣上那厢正病得昏睡不起,她非要挑在这节骨眼上为一个妃子的生辰大操大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淑妃娘娘才是亲娘俩呢!”

本还困得直打哈欠的清黛听了她这话,少不得一笑:“他们母子也斗了那么多年,你还看不明白么?在她这样满眼权势欲望的人眼里,当今圣上从来都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只是阻碍她独揽大权、一呼百应的绊脚石罢了。

“她如今之所以如此重视淑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无非是想着等孩子出生之后,便能效仿周武皇废掉陛下,改立此子为帝,然后再以帝幼母少的借口,以摄政太皇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独占朝堂,不是女皇,胜似女皇。”

“这……中原的文武百官岂能答应?!”一旁的阿珠瞠目结舌。

当然不会,只不过是她自己这么想罢了。清黛在心里轻嘲。

倘若她确有武曌刘娥之能,或有比肩吕雉萧绰之才,这大干江山就算真交到她手上也无所谓。

偏偏她除了在背后煽风点火,听信那些勋贵佞臣的吹捧阿谀,胡乱干涉朝政,其实半点才干全无,就连当年宋祈和沈狂犯下糊涂事,令朝权握于她手,泰半的局面也是靠着周阁老那些个历经三朝的老臣支撑,才不曾垮台。

如今恐怕也是又信了宁国公夫妇俩的鬼话,觉得自己当真还能借素唯这一胎重章天下,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是在与虎谋皮。

“朝臣答不答应也就罢了,可我实在想不通,现下外面不都在传淑妃娘娘腹中子并非龙裔,而是与……怀上的野种么?这样的话连我们这样的内宅丫头都听到了,太后娘娘耳目聪灵,又岂会被蒙在鼓里?”南风满腹疑团地皱起眉头。

“所谓龙子不过是她夺权之路上的一座过路桥,至于这座桥是木头做的还是石头搭的,又有何相干呢?”

清黛说着,终于选好了一对赤金累丝蝶赶海耳坠,配着她身上的明红色竖领大襟大袖长衫和织金马面,既不喧宾夺主,也不完全黯然失色,恰到好处地彰显著她与生俱来的雍容娴雅,顾盼神飞。

这时沈猎也换好了一身大红的飞鱼礼服,胸口织金绣彩的补子上,一条牛角飞鱼张牙舞爪,煞是威武庄严。

清黛抬头时正好看见他凑在自己身后,蹭自己的镜子整理衣冠,她便顺势回头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指着他的漆皮腰带吹毛求疵,“不行,这条不衬我新得的耳坠子,快去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