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这几日里,清黛的生活过得极为平静安逸,晨起喂喂鸡鸭,和村里的妇人谈笑几句,跟她们学着纺纱织布。
午时回到家时,沈猎已经做好了午饭,吃过饭一道小憩一阵,睁开眼便是午后,两个人闲来无事,还一道去过李嬷嬷和冷师傅的坟前,给二老上了香、供了祭,也算是了却了沈猎的一桩心事。
然而这样的日子于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但对于王娟儿而言,却是如坐针毡。
她蛰伏数年,一心所想,莫过于寻机替枉死的父兄报仇。好容易抓住了清黛沈猎这样的救命稻草,他们却连着几日都按兵不动,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轻易多嘴,只能一再旁敲侧击地向清黛打听。
清黛岂会不懂她心中的焦灼,更不会是贪恋此间的安宁,故意浪费时间,而是实在也暂还有几处为难掣肘之处不好与她言明,只能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劝她稍安勿躁。
直到,这日午后,林阳庄终于来了人。
“小的洪六,拜见大人,拜见夫人!”
屈膝匍匐在沈猎和清黛脚边的,是一个肩宽背厚的中年男子,便是他们久闻大名却一直不得见的洪六。
此人虽虎背熊腰,四肢粗大,却也面灰如土,黄牙塌肩,一双老眼浑浊不堪,飘忽不定,典型的行乐过度、不加节制之像。
“当初一听那几位先来庄子上的大爷们说大人和夫人在路上遇事,小的们真是又急又慌,连忙就派人去山里四处寻找大人和夫人的下落,谁想找了这么久竟然都一无所获,直到今儿才得知二位竟被困在了这穷乡僻壤里,连累大人和夫人在此受了这么多罪,真是该打!该打!”
说话间,这厮也已然抬起手,当着沈猎和清黛的面,左右开弓,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地打在自己脸上,声音又清又脆,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抽得两颊高肿,嘴角流血,着实是对自己都不曾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