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荷微感不安,主动凑近顾凝熙,踮脚悄声告诉夫君:“不必给我买什么了,年节下花销大,我们要留有余地才好。”
顾凝熙却丝毫不理会,直接对接待的面目模糊之人说:“将新首饰样子呈上来,让我夫人细细挑。”
然后他转头,将陶心荷鬓边碎发绕到指上,打卷、放开、再打卷,玩得乐此不疲,说着:“为夫看那对压发,娘子就戴了半日,想是不太喜欢,今日索性就来店中娘子亲选。”
陶心荷怎么会说自己见那压发,就想起是夫君见过莫七七之后购置的,不晓得莫七七有没有就此出过主意,所以迁怒不喜。
她便客气请雅间里支应的伙计出门添茶,抓紧时机另起话题劝顾凝熙量入为出。
顾凝熙心底感叹,妻贤若此,是他何等福气。
他终于款款将应下洪氏亲戚求画一事道来,总结道“为夫不知稼樯,府中银钱出入,之前由母亲操持,后来劳烦娘子,我却根本不知阿堵物的重要。近来才醒悟,只能亡羊补牢,还望娘子多多指教。”
陶心荷这才知道夫君腰包鼓了,不由得诧异:“你不是一向不屑于这些俗事?直说售画与商贾无异,有污清名。”
顾凝熙想起前情,几日前去老顾府拜会祖母,听到长辈对娘子的指摘包括不变衣着显得穷酸时,他就想为荷娘鸣不平。
娘子不换装,为的正是自己,他怎么能不领情呢?
机缘巧合,他当日下午就在陶府得到了赚银两的机会,不假思索接下,想要酬报娘子为他不改衣饰熏香的心意。
姜黄色布料,让娘子用最好的。沉水香,用最纯的。从发到颈到耳到手,让娘子用最喜欢的首饰。这是顾凝熙能想到的折衷之法。
说起姜黄色,顾凝熙放弃自己的君子形象,终于将三年多前的窥视说出来。
当年顾凝熙母亲病危,他从二婶处听到陶大姑娘能干利落的名声,直觉符合母亲期盼,便在某个休沐日,带着事先打听好情形的小厮,在陶府门口角落徘徊,等待见她一面。
顾凝熙记得,小厮说陶大姑娘出来了,他凝目看去,那日的陶心荷就是穿着一袭姜黄色衣裙,梳着未婚少女大辫子,身姿窈窕动人,曲线玲珑柔美,一下子撞进他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