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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婶不接话, 叹一口气。她何尝不知,荷娘真是极好的贤内助,可惜两人缘浅,这就劳燕分飞了。虽说和离女子名声不太好,大多会后半生凄苦,然而顾凝熙离开荷娘,如同老翁失去了手杖,农夫失去了铁犁,一下便少了倚仗,官场、宗族,人际往来,要差上许多。

至于荷娘,也未必会如同其他和离女子一样,可怜兮兮地仰仗娘家兄嫂或弟媳鼻息过活。顾凝熙分给她多少财产,那日在场人尽皆知,荷娘又生财有道,够她舒舒服服置业安居了。

顾二婶更猜到几分吉昌伯的心思,虽然对于这等有隐疾的男子为何摆出追逐之态而不解,不过,万一呢?人家就是看上荷娘,愿意娶着好看呢?以前听人讲古,说前朝嚣张的大太监,娶十房八房娘子都有的呢。

今后,熙哥儿和荷娘两人,日子分别过得如何,还真不好说。顾二婶就是觉得惋惜,明明站在一处是一对怪好看的璧人,情意流转,可惜被一个不知来历的小丫头拆了。

“你们是谁啊?”柔柔娇娇的女声响起,询问刚下马车的母女二人。

顾如宁皱起了眉,对于堂哥府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重孝的女子,既不解又反感,这人怎地四处乱晃,也不嫌晦气?更以一副主人姿态询问来客,好没规矩!

管家在一旁苦着脸,向顾二婶、顾如宁请安,再轻声告诉莫七七:“这两位,是主子爷的二婶和堂妹,您方才问得失礼。”即使身为下人,管家也看不过去莫七七的言行,忍不住提醒。

顾如宁挽着娘亲臂弯,一边往内院行去,一边平平地问管家:“府上怎么多了闲杂人?熙堂哥呢?”她根本不搭理莫七七。

莫七七在新顾府数日,早就憋闷坏了,闻言笑开,自开熟地说:“你也是熙哥哥妹妹啊?嗯,我可能……也算是吧。说说你多大,看看咱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熙哥哥啊,他忙得很,自从把我接回来,就扎在书房,我都见不到他。”

顾如宁猛地刹住脚步,冷着脸数落:“你是谁,哪里来的的,就跟我攀姐姐妹妹的。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重孝期间不安生守在自家,乱跑到我堂哥府上?”

莫七七听出来人话音不对,嘟起嘴来,浑然不顾自己与顾如宁根本互不相识,急急解释:“我叫莫七七,我想做熙哥哥妾侍,他曾经答应又反悔,所以,我姑且算他义妹吧,反正他得照顾我。”

顾如宁若有所悟,在黄昏暧昧光线里狠瞪莫七七一眼。

然而对方一无所觉,扯扯身上素白麻衣,继续说:“我哥哥都死了一个多月了,要是在我们乡下,哪里需要守那么久,满月就除服,干活的干活,种地的种地。可是熙哥哥说,我是我哥哥唯一亲人了,要穿够百日才行,所以你看我一身孝。不过应该过了你们京城人说的晦气日子了吧,不是说头七以内么?”

说着说着,莫七七自己脑筋慢慢转明白,将母女二人与前世的顾家人对上了号,顾如宁是很少到老顾府来、偶尔来了也是对谁都不吭不哈的如宁姑娘!顾二夫人,是对下人总是笑脸相迎、对上老顾府主子们却一味低头只会说“是”的那位软乎乎夫人!

莫七七心想,前世她困于顾凝然后宅,几乎没与这两人打过交道,对他们既无好感也无恶感,主母曹氏提到他们没好话,而曹氏是虐她至死的坏人,所以,顾家二房这两位女眷可以交往。